闻言,魏璟笑了一声,从树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怎么发?现的?”
他自认为自己藏的很好,若不是仔细看,应当不会轻易发?现他在那里。
殷照心看了他半晌,难得?坦诚:“因为我?出来,除了要送若娴,另一件事?就是找你。”
“找我??难得?。”
魏璟眉一挑,似是对此颇感意外。
自从出事?那夜开始,两人之间相处时就变得?格外别扭,只?要他们二人单独在一起,氛围就会变得?有?些非比寻常,再也回不去初见那段时日的松弛。
殷照心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上前一步仰头问道:“在外面听了多少?”
魏璟摸了摸下巴,也不辩解,直接回道:“大概……所有??”
殷照心罕见的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一声,将头凑到他身前:“那你看看,我?嘴上的这个伤,是不是像若娴口中所说,是人咬的?”
她头微微扬起,因不久前刚刚哭过的缘故,眼尾隐约泛着红,双眸微亮圆瞪,楚楚动人。
魏璟喉结滚动,目光依言落在了她的唇上。
那里,确实破了一个小口,是他昨日夜里被?踹到地下时,不小心磕到的。
他只?觉喉咙逐渐发?紧,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是。”
殷照心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她身子凑的更近了些,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来,唇也离他越来越近。
魏璟看见了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说不出的诱人。
而她接下来的话,更似蛊惑。
殷照心:“咬我?的那个人……是你吗?”
假鸳鸯(三)
四下无风, 亦无声。
日光倾洒,照在两个人?之?间的地面上,像是无形之?中在中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而魏璟站在树下的阴影里, 与正处于光亮之中的殷照心对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她的眼, 恍惚间觉得自己卑劣的心思就要无处遁迹。
正如吴若娴方才在屋中所说, 她身边有祁玄,有燕双信, 还有吴若娴。
尽管收养她的人?对她机关算尽,恨不得压榨掉她身上所有的价值,但她身边,还有真心待她的友人?。
能让她在迷茫之?中有所依偎。
相较而言, 魏璟才是什么都没有的那一个。
他看似风光,出身江东魏家,少年时便为自己拼得少主之?位,可世人?却不知?在这光鲜的背后,却是数不尽的机关算计。
他家中的几个弟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更不要提魏家的那些旁枝,友人??他亦没有。
在这乱世,贸然与人?交心,极有可能会换来背后捅刀。
他是人?,他只有一条命,他冒不了那个险。
从小到大?,他只与手上的兵器为友。
他自诩死物?才是最靠得住的。
哪怕是几乎从小跟他到大?的守材, 对他忠心耿耿,也是屈于他的威慑之?下。
但凡亲眼见过魏璟在战场上厮杀的人?, 没有一个不会因此心生恐惧。
他下手,是真的又凶又狠,就像一个富有野性的猛兽,面对敌人?时,下意识伸出了利爪与獠牙,恨不得将对方的胸膛掏空撕碎。
他这二十余年,杀过的人?根本数不清,救过的人?也不在少数。
对于强悍的他来说,他不需要人?救,或许也不需要什么体?己的人?在身边。
直到那日夜里。
殷照心奋不顾身地挡在了他身前。
看着她的身体?如同?折断双翼的鸟雀一般倒下,他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无措。
过往二十载的记忆一涌而上,最终全都化?作心痛闷在他胸口?。
人?在下意识时的反应最为真实?。
她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而这样做的,她只是单纯的想让他活命。
而那一瞬间,魏璟的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他也要让她好好的活下去,永远都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他承认,他心动了。
与这样一个鲜活的姑娘的相处,他想,不会有男人?不动心。
他看着她与旁人?说笑,玩闹,而对自己戒备,警惕。
在她的心里,他甚至比不上一个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