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便有人出来迎殷照心进殿。
她跟着侍女一路往前,目不斜视,背脊也不自觉挺直,双手交叠在小腹的位置,步子有条不紊,就连头上坠着的钗环都几乎纹丝不动,哪里还有方才在马车内对峙时的模样。
中晋的王后此时就坐在殿内,瞧见殷照心后先是打量了一番,见她此行并未忘了礼数,脸上这才露了笑。
“昭昭总算是回来了,快上前来,让本宫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变了模样。”
昭昭是殷照心的乳名,一般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她。
既然王后开了口,她便只能依言行礼上前。
一番打量后,王后笃定:“昭昭瘦了。”
殷照心不由诽腹:她是去养病,又不是游山玩水,这一个月差点折腾没了半条命,可不是瘦了。
但面上却不显,只是笑了笑,难掩其中虚弱与疲惫。
王后见状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
“昭昭同我变得生分了。”
殷照心闻言一愣,连忙接道:“昭昭一直待您视亲生母亲一般,与您亲近还来不及,怎会同您生分!”
瞧见向来端庄的殷照心如今却急得像个毛躁的小丫头一般,王后连带着屋里的老嬷嬷脸上都带了笑意。
“郡主有所不知,早晨的时候,娘娘听说派去的侍卫没能接到您,担心得连饭都没吃好。”
“幸亏后来得了神机卫的口信,说是误打误撞,在执行公务时顺路将您送了回来,否则娘娘怕是都要急坏了。”
神机卫?
殷照心神情微怔。
那男人果然是神机卫的人。
她心中早已转了八百个弯,但面上仍是先露出一幅自责担忧地模样,亲昵地抚上了王后的肩。
“都怪昭昭不好,让娘娘担心了。”
王后先是睨了眼方才说话的老嬷嬷,很是不悦地说了句:“多嘴。”
随后才神色柔和看向殷照心,摸了摸她的头:“昭昭无事便好。”
殷照心又与王后倾诉了这一个月以来受得苦,并将发生过的事挑挑拣拣,都与之说了一通,这才转而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娘娘,您方才说……接我回来的是神机卫的人?”
王后一听,手里的动作却是一顿,她似乎并不想与殷照心多说些什么,只是嘱咐道:
“神机卫向来是为王上做事,出行隐蔽,不便于暴露身份,他们没有告诉你也是应当的,你啊,以后可千万要离神机卫的人远一点,莫要同他们过多接触。”
话说到这份上,殷照心也是明白了。
神机卫水太深,不是她一介后宫女子该涉及的。
殷照心自是识趣,见此,也不再说了。
王后见状心里松了口气:“好了,你久病初愈,后日便是秋狩,这两日好生休息着,秋狩还要让你替我多加劳累呢。”
殷照心只笑着点头:“娘娘只管放心便是,昭昭定竭尽全力配合三殿下照顾好诸位宾客。”
不多时,王后便以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为由,先下了逐客令。
待她走后,宫里的老嬷嬷上前替王后捏起肩来。
“娘娘,您方才话是否说得太重了些,老奴瞧着郡主的脸都白了。”
王后听后却是轻叹了口气。
“王上有意要让昭昭嫁给江东魏家,以此来稳固中晋局势,可本宫听说,那魏家堪比龙潭虎穴,魏家的大公子更是……”
说到这,王后头疼地揉了揉穴位。
“本宫膝下无女,昭昭好歹也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若真要让她嫁过去,本宫倒是于心不忍,只能希望这孩子离他越远越好。”
……
殷照心刚一出宫,浅星立马就迎了上来。
不待她先开口,殷照心便沉声道:“方才让你打听的事不用再去了,我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浅星一愣,虽不解其意,但仍旧点点头没有多问。
王后方才的那番话,摆明了是知道那男人的真实身份,恐怕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既然已经提醒了她,那便更不能迎难而上了。
想到这,殷照心后怕地闭了闭眼。
当时在马车上……
也不知那人会不会因此来对她施加报复。
回宫的路上,殷照心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在侍女的伺候下用过膳,沐浴梳洗之后,紧绷的神思这才逐渐得以放松。
一阵忙碌之下,早已入了夜,殷照心阖上床帐后便躺下休憩。
睡梦中,她越发觉得呼吸困难,欲要睁眼,却感觉到身上似有一具温热的身躯正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难耐的感觉在心间无限放大,被汗浸湿的身体格外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