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浅星这么一说,殷照心连忙起身来到梳妆台前。
铜镜之中,映出了她憔悴的面容。
本来她久病初愈,脸上病恹恹的神色就没有完全褪去,如今只因为一夜没有休息好,眼下竟然便生了一层乌青,瞧着格外明显。
殷照心见状还有心思打趣自己:“我瞧今日都不用施粉了。”
瞧她现在面容惨白的样子,若是再略施粉黛,可不就活脱脱了成了“女鬼”,大白天怪吓人的。
对比之下,浅星可就没这么好心态了。
“郡主,您眼下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说笑,明日便是秋狩,今日还要出宫去三殿下府中议事,来回根本没什么时间休息。”
“奴婢是担心您的身子,好端端的,怎就又成了这样......”
见浅星因为心忧变得皱巴巴的脸,殷照心却是笑了,轻轻地点了下她的鼻尖。
“好啦,只是昨夜没有睡好而已,我也没觉得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放心好了。”
既然主子都已经这么说了,浅星也不好再多嘴,只能悻悻地出去吩咐宫人备水供郡主洗漱。
给殷照心梳妆时,浅星还是拿起了脂粉,并特意在她眼下乌青处多抹了几下。
至少......不会有那么明显了。
若是顶着一对黑眼圈出去见三殿下,恐怕会有失礼数,殷照心明白她的意思,索性也没有阻止。
大不了就是更白一点,像“女鬼”就像吧。
......
虽然殷照心在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在临出去前,还是默默地拿了一条面纱戴上。
薄如蝉翼,但也算是朦胧了面容。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就好了。
待一行人熙熙攘攘地出宫时,日头已经渐盛,殷照心坐在马车里,正悠闲地吃着水果。
她从前最爱吃葡萄,但自打与那男人在马车里发生的那些事以后.......
她现在已经无法直视她曾经最爱的果物。
如今还没看见呢,就能时不时地想起他那时指尖的温度,仿佛至今仍萦绕在她舌尖。
瞬间,殷照心随手将果盘扔在了一旁。
突然就没了食欲。
夜里做梦也便罢了,白日里还要想着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殷照心对自己不争气的意志深深地唾弃。
眼下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于是她干脆倚靠在马车上,素手掀起车窗帘的一角,顺着缝隙朝外看去。
中晋的京城算不得繁华,兴许是因为此处曾经是战乱的中心。
尽管如今天下太平了不少,但晋王刚稳定中原局势不久,也无暇顾及整治一些地痞无赖,城中时不时地就会有人惹出乱子来。
这个时候,官府便会派人前来镇压,但是那群人都是些江湖之辈,眼观四处,耳听八方,不等官差到,人早就跑没影了,由此效果甚微。
殷照心看着今日喧嚣鼎沸的街头,三两书生成群,似乎正在街边对着摊贩的字画加以点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正艰难地提着担子往前走,有路过的好心男子出手相助;一群豆丁大点儿的娃娃们正在大街小巷间追逐玩闹。
难得的安宁,看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殷照心趴在窗沿,阳光洒在她身上,露出了几日以来第一个真切的笑容。
她父亲为了能实现中原的统一,征战厮杀多年,更是因此殒命,若是他能见到如今的太平景象,兴许会很欣慰吧。
想起父亲,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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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心便不由自主地变得失落起来。
她刚将帘子放下,不等坐稳,马车却突然间停下,惯性险些让她栽了个跟头。
一种不安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
殷照心连忙朝外问道:“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浅星闻言立即安抚:“回郡主,前面那条街被人给围住了,咱们的车马过不去。”
殷照心不疑有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围上了,这里距离三殿下的府邸还有多远?”
“郡主,还有很长的一顿距离呢,要不我们先等等再过去?”
殷照心听后摇头:“不可,且不说还不知道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乱子,一时半会也难以肃清。”
“倘若干等着,届时人也未必会散去,还会误了今日的行程。”
说到此处,她已经先一步从马车内走了出来,面上的薄纱随着风拂过脸颊,轻柔地,却带着痒意。
日头正盛,明晃晃地有些晃眼睛。
殷照心下意识伸出手来挡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