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就是,他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错,所以他不需要道歉。
许悠悠不服,“可你明明误会了我!”
“谈不上误会。”
“……”许悠悠刨根问底道:“既然你觉得你没有误会我,那刚刚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很含蓄的,向她示好的话。
他不想说的话,许悠悠拿他无可奈何。
两人僵持不下,许悠悠觉得这是原则问题,她不要率先做出退让。可是她不主动,裴栖寒就更不会主动了。最终这场怄气,她再次败北先妥协。
“你没拿到妖丹,他们在准备《陈情书》向师父上报,你就真的什么也不做么?”许悠悠虽是决定妥协,但她的话很是别扭。
裴栖寒道:“随意。”
许悠悠试探着问,“如果他们成功了,那你……你也没有妖丹了,你不在乎吗?”
她想起来自己重伤那日,裴栖寒接二连三的给她喂妖丹,一来许悠悠觉得他不是个吝啬的人,二来这也让她觉得妖丹是否对他没有那么重要。
裴栖寒盯着她半响,冷哼了一声,似恍然大悟一般道:“原来你是想要这个。”
“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许悠悠解释道:“我吃了妖丹也没用,你知道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妖丹,毕竟他们那样做只是为了取回他们的东西。”
显然,裴栖寒又误解了她的话。他面色有些阴沉,敛声道:“所以你觉得,我抢了他们的东西。”
明明不是她的意思,可他这话说的无比肯定,倒就真想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我没有。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许悠悠还不大敢对他动手动脚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然后在一边生气。对裴栖寒这种人,不解释还不行,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在乎妖丹的话,我们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裴栖寒听,许悠悠观察着裴栖寒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渐渐地没了声响。
裴栖寒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寒冷,简直同方才判若两人,许悠悠低下头,她现在不仅是怂,而且还心慌不已。她觉得,裴栖寒随时都有可能变脸。
他的视线并没有长久地落在她身上,而是看了一会后就撤了回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长夜里的凉意,屋内的烛火跳动异常频仍,萦绕在鼻尖的香灰味渐渐淡去。
“那些东西,就算我喂狗也不会给他们,你听明白了么?”
冷冽的语气让许悠悠如坠冰窟,她点头如蒜捣,连忙示意自己明白。
谈及敏感问题,两人的关系仿佛一朝回到解放前,她有些跪不住。
“你不会生气了吧?”许悠悠歪头看他,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讲话。她将自己的手做肉垫垫在膝下,身子活像个不倒翁似的摇了摇,“我刚刚生你气都没气这么大一会呢,你要不消消气,理理我吧。”
她算是彻底明白,自己和裴栖寒的关系完全取决与他现在的心情,他稍微有点不高兴就要翻脸不认人,许悠悠可禁不住这么折腾。
“裴师兄,你可不要误会我呀。苍谷走一遭回来,我现在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她表明立场,见裴栖寒不理自己,她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同我说说话呀,你不理我我会很伤心的。”
她闹了好半天,裴栖寒才有动静。他弹指抚开她的银簪,一双似蕴着浓稠夜墨的眸子聚焦过来,他在细细地打量着她。
许悠悠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聒噪。”
“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她笑得稍显得意,顾盼间眉眼上染了一丝天真。睫羽下的那双眼眸流转间真挚明悦各半,在这空荡阴冷的祠堂里真真是如同那上元节的烟火明灯一般绚烂,叫人难以挪开眼。
不过裴栖寒自然不在常人之列,他转眼扭头不语。许悠悠琢磨这他的样子,心下揣摩,觉得他肯定没有再生气了,至少现在他愿意给她做出回应。
“我明天想去找师父,我要跟他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许悠悠这么对他说,她一想又觉得还是立刻去解释得好,万一陆息知道他们的奋斗,心里一高兴就减刑让他们回家去休息养伤了。
许悠悠是个行动派,她说完就准备起身,结果被裴栖寒一语拦下。
“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么?”
“你的意思是,师父知道你拼了命,离取回妖丹只差一点他还是在罚你?”许悠悠问。
“他爱如何便如何,我受得起。”裴栖寒的话似置气一般。
“可是……”许悠悠犹豫道,“师兄,我觉得你全身上下都在说不服气呢。你不会是和师尊赌气才甘愿领罚一句话也不说的吧?”
她虽然是猜测的,但许悠悠觉得自己貌似猜对了一小半。
“可是,哪有人拿自己的身体去赌气的?”许悠悠小心翼翼道:“师父罚你跪在祠堂,或许也是气你。你总是什么话都不喜欢说,冷冰冰的样子这谁看了不生气啊,何况他还是师父。”
裴栖寒横眼过来,许悠悠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她觉得没有说错,只是裴栖寒不接受而已。为了不使他又生气,他听着逆耳的话她只好收回肚中。
末了,她在裴栖寒身侧小声嘀咕道:“我大方,我不生你的气。”
就算是生气,也只生一小会。
许悠悠打心眼里觉得这天底下可再找不到比她更好说话的人了,为什么裴栖寒就是不大喜欢她呢?次次都是她热脸贴冷屁股。
他无视且当做没听见的样子,许悠悠看着壁龛里的略显神圣的牌位道:“师兄,这样其实不好。你的娘亲在天上看着,肯定要心疼死你了。”
? 第 40 章
最后, 她没能去找陆息。和裴栖寒的闲聊也渐进尾声,她跪得腿脚发麻,最后蜷着身子在团蒲上睡觉补神。
她醒时, 看见身旁有双鞋履。迷糊中她的思维依旧在转,裴栖寒明明跪在她的右侧, 那这鞋除了陆息她根本想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
她咻地一声从团蒲上仰起, “师,师父。”
“反省好了?”陆息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见到地上的团蒲知道她偷懒捣怪,也没过多责怪她,目中反而是对自家孩子顽皮的宠溺, “你师兄都没有用团蒲,你说要陪他跪,你就这样陪他?”
许悠悠揉揉自己的膝盖,委屈巴巴道:“可是, 跪得真的好痛。而且师父,我发现我和师兄根本就不应该跪在这里, 您误会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