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余吃完回过神就和沈聿清四目相对，心下一惊。

沈聿清盯着闻余看了半晌, 看他一口一口吃着提拉米苏，像是一个仓鼠，吃东西的时候两腮会鼓起来。遇到好吃的东西眼睛就会亮亮的。

沈聿清不知道这段时间都在?干嘛，居然是比上次闻余见?他脸色还要差，闻余皱了皱眉, 他想问沈聿清是不是为了赚钱命都不要了。

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聿清定定地看着闻余，然后说：“生日快乐。对不起，没能及时赶回来, 应该在?昨天就对你说的。”

闻余很客气地说：“没事。谢谢。”

闻余觉得沈聿清既然说完了就应该走了，但是他却还站在?一旁，眼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闻余顿时胃口全无。他看了沈聿清一眼，眼神传达的大概意思?就是“还有事”？

沈聿清说：“你是不是和傅谌在?一起了。”

都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是。”闻余点头。

“你喜欢他？”沈聿清又问。

闻余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他挺好的。”

“我们谈谈。”沈聿清拉着闻余的手臂往宴会厅外面的室内花园走，闻余不想闹出太大动?静被别人注意到，用力?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之?后就任凭沈聿清拉着自己走了。

花园。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闻余说。

沈聿清从?昨晚到现?在?积攒的情绪陡然爆发，他双手捏住闻余的肩膀，咬牙切齿道：“闻余，你不要犯傻，你觉得你和傅谌能有结果吗！你们根本就不合适！”

闻余当然没有想过和傅谌有什?么结果，但是他更无法忍受沈聿清这样的语气，说的像是沈聿清做的又有多好一样了。

“关你什?么事！”闻余冷冷地看着沈聿清，“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又站在?什?么立场上来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

沈聿清被闻余嘴里的“你有什?么资格”狠狠重伤，心口上开?始滴血。

“我有什?么资格？”沈聿清很讽刺地笑了一下，“闻余，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当年的事情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帮你，可?是什?么都是有代价的，我和程心悠订婚只是权宜之?计，我如果不稳住我妈，我怎么帮你！”沈聿清在?心里压抑了很久的话终于找到倾泄的出口，他眼眶泛起红，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是，是我没用，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但是我那个时候也才?19岁，我也才?回傅家?没多久，我能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我真的就这么不可?原谅吗！”

“我已经尝够了受制于人的悲哀，我在?想办法成为你的底气，我只需要一点时间！闻余，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呢！”

“傅谌一看就是和你玩玩，他的最终归宿就是娶一个门当户对的高阶Omega。我不信你看不透这一点，你和他玩这种恋爱游戏最终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小余，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真的，我现?在?只需要时间。我和几个朋友创立的公司已经开?始营收了，我们前段时间刚完成了一桩大案子，很快，公司就能走上正轨。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我不会再受制于别人，我以前说的还算数，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的，闻余，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闻余平静地看着沈聿清的自说自话，沈聿清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的确，那个时候的沈聿清确实没有办法，闻余也知道傅谌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他迟早也会娶别人，但是

“沈聿清，你说的有道理?。但是，”闻余淡淡地看着沈聿清，似乎也有些悲哀，“如果你母亲故技重施你该怎么办呢。你知道的，她?一直都很讨厌我。”

“如果有一天，她?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你，你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闻余叹了一口气，“沈聿清，你可?能想错了，我和傅谌在?一起不是为了和他走到最后一步，我曾经想和你走到最后一步，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结局不重要。”

“我和傅谌走到哪一步结束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他很好，我希望他高兴。我愿意陪他玩这个恋爱游戏，到他腻的那天，我也会离开?。”

“聿清哥，我很感激你这些年陪着我长大。但是我们其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可?以有更好更光明的前途，你以后会遇到很多人，也会爱上别人，你不用为了我吃这些苦的。”闻余看着沈聿清十分憔悴的脸，“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只会更让我觉得，我们是真的不合适。”

闻余突然笑了一下，很温柔的语气：“其实现?在?想来，这些年来我或许只是因为太孤单了，太渴望有人能陪着我了。我对你的感情可?能只是因为习惯了你的陪伴，产生了类似家?人一样的感情，而不是对爱人那种。是我混淆了这两种感情。”

“所以，我其实根本也不算喜欢过你，你就当是年少时候的一个误会好吗。如果你还是很在?意过去的事情，那我现?在?原谅你了好吗？别再纠结过去的事情了，你该拥有更轻松更快乐的人生的。”

闻余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带着浅淡的笑意，声音也很温柔，就像是他真的一点也没有怪过沈聿清一样，只是为这位故人送上他的谅解和最真挚的祝愿。

闻余每说一句话，沈聿清的脸色就越差一分。

相识多年，两个人都很了解彼此了，尤其是闻余，他太知道怎么在?沈聿清心上捅刀子最让他痛苦。

“你居然，否认我们的感情。”沈聿清红着眼眶，闻余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来眼泪一般，他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语气里也带着浓重的悲伤。

好像闻余的话不是话，是一根根细密的针，细小的孔洞扎在?身上不明显，却足够让沈聿清痛不欲生。

“家?人？好一个‘家?人’！”沈聿清嘲讽地重复了这两个字一遍，心里无限悲凉，“我们这么多年，我这么爱你，你说我们是‘家?人’？你说你不喜欢我，你说原谅，好，好得很！”

沈聿清从?前有多爱闻余，现?在?就有多恨他。

沈聿清紧紧攥住闻余的肩膀，力?气大的好像是要生生扣下闻余的一块皮肉，他说：“行，你发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发了誓，我绝对不再缠着你。”

闻余伸出手放在?太阳穴的位置，他说：“好，我闻余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爱过沈聿清，如若不然，我就......”

闻余话还没有说完，沈聿清就打断他，用最恨绝的语气说道：“不是‘我就’，是‘沈聿清就’。闻余从?来都没有爱过沈聿清，如若不然，沈聿清就不、得、好、死。”

最后四个字沈聿清一字一顿，决绝地看着闻余，对“一语成谶”这个词毫无敬畏之?心。

闻余抿了抿嘴看着沈聿清不说话，他的手指僵硬地在?半空停滞，他轻蹙了一下眉，好像突然得了失语症一般，无法开?口说一个字。

沈聿清也牢牢地盯着他，大有今天闻余不将?这个恶毒的誓言说完就不罢休的意思?。

这个时候宴会厅通往花园的通道里传来一个声音：“闻余？”

是傅谌。

闻余将?沈聿清握住自己手臂的手挣开?，和他拉开?距离。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傅谌的角度只能看到闻余的半边身子，他从?通道完全出来之?后才?看到了闻余面前的沈聿清。

傅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冰冷，他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打转，然后他上前紧紧揽住闻余的肩膀，冷冷地对沈聿清说：“离我的人远点。”就打算带闻余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