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门的虚汗,整张脸都是腥咸的泪水。
周予安的笑声?不绝于耳,闻余却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将他扑倒在?了地上?,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他的脸上?,闻余确实不太会打架,但是打架这种事情的精髓在?于不怕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闻余的理智已经被焚烧殆尽,他无所谓打了周予安是什么样的代价,还能怎么样呢,让他去死吗,那?还真?是求之不得了。
很快就?有人?来制止住闻余,闻余疯狂地挣扎着,一双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嘴里不停地喊着周予安的名字,大有不把周予安打死就?不罢休的意思。
周予安捂着他一直以来以引为傲的脸蛋,从地上?站起来,他踹了闻余好几脚,闻余痛的闷哼,然后他又不停地扇了闻余好几个?耳光,一边扇一边说:“你这个?野种真?是反了天了!”
“为了一条野狗就?要发疯?还敢打我!?”
“今天不把你好好收拾一顿我跟你姓!”
闻余的皮肤本来就?白,这样不留余力的反复扇打,他的脸很快就?红肿一片,嘴角也趟下一缕鲜血。周予安却还是不满意,他让人去拿了他的棒球棍,又往闻余身上?不停地挥去,那?种被重物击打之后的闷响在闻余窄小的房间里回荡。
甚至不用下人?制住闻余,闻余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可以抵抗周予安的暴行了,周予安还嫌打的不够尽兴,又骑到闻余身上?,打算对闻余进行第二?轮殴打。
很快外面来了一堆人?,是闻讯赶来的周远洋还有沈雅芝,沈雅芝身后还有一个?少年。
“聿清哥哥......?”
闻余和沈聿清对上视线的时候以为是自?己?要死了开始出现了幻觉,他居然还笑了一下,只是配合他惨不忍睹的一张脸看起来未免有些渗人?。
“闻余!”
闻余在?昏过去之前听到了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
和沈聿清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的,遍寻不到的人?伤痕累累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沈聿清看着闻余浑身的青紫,都没什么好肉了,沈聿清一双眼猩红一片,当即就?不管不顾地把他那?个?混蛋表弟给揍了一顿。
周远洋和沈雅芝都懵了,沈聿清带着闻余去了医院,并对周予安说:“这事没完。”
这是沈聿清被接回傅家之后,第一次动用傅家长子这个?身份对周家施压,难得沈聿清要求些什么,傅成?泽甚至忽视了沈婉君的阻止也帮沈聿清办了。
此后,周家没什么人?敢惹闻余了,闻余在?周家的生活才好过了许多。
沈聿清原本是想将闻余从周家带走的,但是在?沈婉君的极力反对和周家的阻止下,沈聿清只得作罢。
并且沈聿清也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这样贸然带着闻余离开并不明智,闻余的抚养权也在?周远洋手里,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他应该从长计议。
沈聿清并不能天天都来周家,闻余总是很思念他,沈聿清对于闻余而言带着一种类似“拯救”的重大意义?,闻余那?个?时候几乎是全身心地依赖着他。
后来闻余又遇到了程小?玲,丈夫孩子都已经亡故的程小?玲对孑然一身的闻余寄托着对儿子的思念。
那?些好是什么原因闻余不在?乎,爱是真?的。
闻余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还发现“母亲”这两个?字原来除了代表残暴的挥打,还有柔情的怀抱。
这一年,闻余有了妈妈,有失而复得的聿清哥哥。
闻余那?个?时候感慨,否极泰来是真?的,火柴也是真?的,他本乌云密布的世界,在?下一刻被就?突如其?来的阳光驱散,给他带来了希望。
他很庆幸,他还活着。
沈聿清还和小?时候一样,对闻余细致温柔,闻余也很依赖他,所以在?沈聿清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闻余并没有多加思索地就?答应了沈聿清。
自?此沈聿清不仅是闻余的家人?,朋友,还是爱人?。
不过从闻余前面的人?生可以看出,老天爷似乎是不太待见他的。
在?闻余过完17岁的生日还没多久,程小?玲就?查出了尿毒症。这无疑是给了闻余当头一棒,让闻余猝不及防。
除了沈聿清他没有可以求助的人?,他那?个?时候不知道沈聿清在?为自?己?出气打了周予安之后,沈婉君就?在?很多方面开始限制了沈聿清了。闻余要的钱,没有沈婉君的授意沈聿清是拿不出来的。
闻余厚着脸皮到找沈聿清的时候收获了沈婉君的辱骂和几个?耳光,哦,还有沈聿清要订婚的消息,就?仓皇离去。
这个?时候沈雅芝说要和闻余做一个?交易,只要闻余做一个?小?手术周家愿意支付程小?玲的后续治疗费用,闻余别无选择地答应了。
沈雅芝口中的“小?”手术,有63%的死亡率。
可是闻余不答应能怎么办呢?眼睁睁地看着程小?玲死吗?闻余拥有的东西太少,他没办法再忍受再一次落到一无所有的境地。
一个?原本一无所有的人?在?得到了一点温情之后再难忍受失去,刚刚失去了沈聿清的闻余无法接受再失去程小?玲,于是注一掷地去赌程小?玲的一线生机。
闻余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傅家,出现在?了傅谌面前。两条平行线开始交汇。
-
傅谌沉默地听着闻余说着以前的生活,这无疑是一段充满悲痛的往事。
闻余语气平静,语调也和缓,好似是一个?旁观者一般用三言两语将自?己?曾遭受过的困苦轻轻带过。
闻余同傅谌说的简明扼要,用类似“我的亲生母亲喝醉酒喜欢拿我出气”、“同父异母的弟弟并不喜欢我,所以对我也不太友善”、“我的小?狗被我吃掉了”这样的陈述句来概括出了他的所有苦痛。
不过傅谌知道实际情况肯定吗比闻余说的要严重许多,并不像闻余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地就?可以揭过。
“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无聊。”闻余轻声?说,“并不是什么很好的童年。”
傅谌看了他一眼,月光从窗外倾泻进病房,皎洁的月光打在?闻余苍白的脸上?,傅谌甚至生出闻余下一秒就?要破碎掉的臆想。
回忆并讲述这些往事并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事情,傅谌从闻余平静的叙述中觉出了许多悲伤,他想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出言安慰一下他有些难过的心上?人?。
傅谌说:“没关系。过去之所以叫过去,就?是因为它会过去的。”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你以后的人?生会变好的。”
闻余和傅谌对视,神情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