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要保护!不能摸!”齐妤这下不再关注疼不疼了,死死扯住他的手,不让他去摸。

她的手心因为紧张出了汗,陈均任由她湿漉漉的手攥着他不放,如临大敌的样子。

她很严肃,“你也不能摸!”

陈均好笑,“我的耳朵我自己都不能摸?”

“不可以,会发炎,我要监督你。”

“好吧。”

“……”

老板在一旁看戏看得起劲,这可比电视剧有趣多了。

以前男生陪女孩儿来买东西,很少说话,只在走时问女孩儿一句,接下来还要去哪儿,语气淡淡。

导致她一直以为这个男生性格老成,是个不爱讲话的。

没成想,这会儿倒是显露出真正的少年模样。

一个眼角湿润、板着小脸认真教育,一个满脸无奈宠溺、耐心乖乖听讲。

两人话越说越多,话题越扯越远,把她这个老板都晾在了一边。

她不介意,只在想,俩孩子相互作伴,应该不会孤单。

老板从不愿接受家里一万块把她卖给人做媳妇,到逃到这个隔了大半个中国的 C 市讨生活,已过去十几年。

如今她在 C 市过得不错,买了自己的小两居,虽然还在还贷,经营了一家精品店,客流稳定。虽算不得大富大贵,却也足够滋润。

没有人再能伤害到她,她的爹妈不能,窝囊无能的弟弟也不能。

现在她很少再想起嘴脸刻薄说她自私的父母、先沉默不语后理中客劝她听爸妈话的弟弟,以及那个掏钱要买她的肥头大耳的男人……他们是她年轻时的噩梦,她靠自己打破了噩梦。

这些年她仍然抗拒婚姻,对她示爱的男人,她熟练地装聋作哑。调情可以,玩玩感情,走心不行。

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榨不出多余的感情,但心只有一个。

是以总有些风言风语讲她不是个好女人,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甚至有家长不让他家孩子来她店买东西。

谁在乎?她反正不在乎。

爱说三道四的长舌头不是她店的目标客户,她也不屑接待那些人。

来她店的都是心地纯良的孩子,女孩姑娘们花一样的年纪,爱美何错之有?

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衣着要时兴,红唇要艳抹,她不是好惹的,她就要当他们口中的坏女人。

时日久了,她的确成了这样的人。没什么不好。谁敢说他们中没人在羡慕她?

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用在外面强撑笑脸维护面子,回家面对指责埋怨和一地鸡毛。

她一个人,日子是自己的,随心又自在。

只有在极少的时刻,比如当下,她会心窝泛酸,想要是她有个宝贝阿囡就好了,她想把自己缺失的爱全都弥补给她。

陪她牙牙学语,教她走路,拥抱她亲吻她保护她。

等她到了爱美的年纪,陪她去挑漂亮衣服,所有的饰品都留给她,随她喜欢。

再大些,她会教她自尊与自爱,不必事事都懂事,不必人人都忍让。她的女儿可以自由地选择独身或者恋爱。

她或许不能告诉女儿怎样的人值得托付,但她会教她在爱里不卑不亢,必要时,选择干脆利落地结束。

她希望有个女儿,能生在爱里,长于自由。

就像这个常常光顾这里的小姑娘一样。

她看见她就心生欢喜,她的父母家人一定很爱很爱她。

她见过女孩儿妈妈一次,明艳出尘的年轻妇人,身旁是高大英俊的男人,女孩儿走在他们中间,跟他们手牵着手。

女孩儿嘴里咕嘟咕嘟说个不停,一会儿仰头看妈妈,一会儿仰头看爸爸,走几步还会高兴地蹦哒一下。

走着走着男人一把把女孩儿举起来,架在他脖子上,向前跑去,女人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听着父女俩爽朗快活的笑声。

女孩儿每次来,老板都会想起那次偶遇,那是一家人幸福的模样。

她没有,也不奢求有。只是偶尔,贪心想要个女儿。

从回忆里抽身,看着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她适时出声打断,“怎么样,小姑娘,你哥哥打了,不疼,你还要打吗?”

“你要是不想就不打,别勉强啊。”陈均怕齐妤冲动。

不冲动是不可能的,冲动是少年人的本色。

齐妤这时的想法已经不是自己打耳洞疼不疼了,而是刚刚自己害陈均疼了一下,她也要疼回来才行。

“我打!”她握紧拳头,声音响亮,语意坚决。

陈均脑门上划过黑线。(-?-"")

她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爷爷常看的抗日神剧里的某些场景。

这一次,再没有犹豫反悔,齐妤的两个耳洞很快打好。

老板嘱托他们伤口一周不能见水,每天转一转银钉,涂点碘酒防止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