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那儿干嘛呢?罚站啊?”语气里带了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齐妤摇头。

没待她开口说话,隔个过道的管诗云抢先道:“宋浔舟,为给你好哥们儿过生日,我昨天一天不来,位置就被她占了。她现在估计又在琢磨占谁的座位吧。”

齐妤:?

强行搞雌竞是不是?放小说里她都不爱看这种桥段能避则避的,怎么现实里还躲不开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她现在对“王的故乡”没有半分想法。

宋浔舟?他叫宋浔舟?齐妤默念。

浔舟,好秀气的两个字,沾染了江南之乡的氤氲水汽,和本人气质毫不沾边,他笑起来分明像盛夏的太阳,晃得人无法直视。

还和管诗云是朋友……

是朋友吗?是吧。都一起过生日了。

这念头冒出来的瞬间,齐妤猛然回神。她这是在干什么?用审视的目光揣度两个陌生人的关系?

毫无缘由。像一些好事儿街坊邻居,打听别家小夫妻为什么吵架,谁家今年搞到钱了。

可怕的是,等她意识过来,偏见已然产生。太没劲了,人真的会在某些时刻变得讨厌且陌生。

齐妤在这里待不下去,想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如果能和陈均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就好了,可是他在上课。

先前产生的滤镜没了,虽然来得莫名其妙,但好在存在时长不足五分钟。齐妤收回外拐的胳膊肘,重新将「齐妤见过最帅的人」这一称号归还给陈均。

还是陈均最好,这会儿光是想到他,齐妤心就热烘烘软塌塌的,连带着勇气也咕嘟咕嘟冒起泡来。

嘿,这才开学第二天,齐妤对自己说,suck it up忍忍,别矫情。,别做胆小鬼。

宋浔舟同管诗云说了什么齐妤没注意,只见他又回身面朝她,“你近视吗?”

近视?为什么问这个。

齐妤不解,摇头,她不近视。

见女生一脸防备且莫名的表情,宋浔舟忽地笑了。他反手勾开身旁的椅子,椅子腿在地面蹭出短促的摩擦声。

男生手臂往椅背上一搭,下巴朝空位一点,“不介意的话,坐我旁边吧。”一脸坦荡。

如果忽略掉他圈地盘的姿态像虚笼的拥抱的话。

嘶,不带滤镜看,这人还是很秀色可餐啊。

齐妤一边唾弃自己一分钟变八百次的奇怪想法,一边琢磨,他说什么?坐他旁边?

可以啊。

没问题。

齐妤不会承认自己是被美色引诱了,她只是单纯地、好奇心使然地,想看看他的项链吊坠是什么。

会不会是女巫的魔法石,让看见它的人对佩戴者心生好感。否则如何解释他一来全班都沸腾了,自己有些郁闷的心也跟着豁然开朗?

“好。”齐妤听见自己说。

她朝他一笑,毫不犹豫走了过去。

就这样,齐妤在新班级有了固定的座位,不会被别人赶的、独属于自己的座位。

三年间无论座次如何更换,按成绩顺位选择座位的表格上,宋浔舟三个字旁边空着的一格,永远留给她。宋浔舟作为她的同桌,为期三年。

在宋浔舟不知道多少次卖可怜碎碎念后,高三某次晚自习,齐妤被耳边重复的“齐妤齐妤齐妤齐妤齐妤,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扰到没有办法,决定给趴在桌上当幽怨的复读机的人一个回答,让他做她的男朋友,到现在快要七年,期限未知。

事后齐妤有分析过自己的心理,颜控是表象,慕强才是真实。

明明初次见面,同班上或夸张或真情实感的其他同学一样,她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磁场吸引,那是天之骄子自带的光环。

她毫无由来地相信,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会改善她的处境。她不求自己变得和他一样受欢迎,也不希冀和愿意成为人群焦点,所想不过是顺利度过高中三年。

那是她吊桥效应下最本能的选择。人溺在水里岌岌可危,看见伸来的手第一反应是抓住。

虽然现实远没有这样严重,可在摇摇晃晃敏感的青春期,任何一点小事都会被无限放大。

齐妤清楚自己动机不纯,宋浔舟是安全的、有用的。她的行为完全是找靠山抱大腿。

可,是对方主动伸手的,不是吗?她只是没拒绝。

一开始,齐妤内心惴惴不安,只想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同桌,不和宋浔舟有过多接触。

奈何宋浔舟此人,齐妤很难准确定义他。

他对她很好,带她融入集体。她退避三舍,固执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在发现她不热衷和人打交道后,他便不再强人所难,逼她走出舒适区。

他换了种方式对她好,在她的三分地外打转,不时送些“时蔬瓜果”。

等齐妤感恩他的温暖敞开门扉时,他顺势进入,宣称自己以后就要在这儿住下,能更好照顾她。

齐妤恍然,再要赶人却是来不及。何况,她不想赶他走。

原本愧疚于自己用心不纯的人,终是成了被捕的猎物。

后来某次两人亲密后,齐妤躺在他怀里,被男人胸膛呼吸的起伏引得思绪飘荡,想起最初的最初,有些感慨,轻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