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感觉自己的手腕应该已经红了,抵着舌尖开口道:“叙郃,你放开我……”
身前高大的alpha垂下眼,盯着月辉下omega更显苍白的脸庞,睫毛撒下长长的阴影,却没盖住他眼睑下的那颗痣。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睁开眼一副小鹿般模样,瞳膜像浸着水,眼角的弧度圆润又柔和。
垂下来眼的时候,薄薄的眼尾却纤长地上挑,像是故意勾引人用拇指去狠狠地抹上一把,看着它泛红、发热。
似乎是看他依旧没有动作,南辛拧着眉,抬眼斜着看向叙郃
那双平时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浓重的欲色。
虽然转瞬即逝,但南辛还是僵住了身子。
明明……三年前的枫夜顶楼,在那样活色生香的场景下,他也没见过眼前的alpha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的心沉了下来,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陈六六给的电击器带下来。
“你怕我?”alpha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叙郃半阖着眼,凑近眼前漂亮的omega,盯着他的嘴唇,嗓音低沉:“为什么?”
南辛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索性咬住了唇没说话。
就在南辛以为还要继续这样僵持不下时,叙郃突然松开了他的手。
alpha随意地靠在橱柜台边,把水瓶放在一旁,又恢复了平日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南辛没再抬头,只匆匆瞥了眼地上的玻璃碎片,迅速上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
第二天早上,他和叙郃一起吃饭,谁也没提起昨晚的事。
地上的玻璃碎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暑假的日子所剩无几,今天下午是於水给他们上的最后一节课。
南辛正在神情认真地调整油画细节,加深远处被雨雾遮掩的花丛暗部,让雨中的丁香更为幽深。
於水走到他身后,一个多月的练习,加上南辛自身的基础,他几乎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油画技法。
底部的草坪平实细腻,紫色的丁香花蒙上了一层蓝灰色的雨雾,花瓣处又用钛白混合着稀释后的群青点缀出夺目却柔和的光泽。
於水视线不移地盯着南辛的画,徐徐开口道:“我之前看了你的画,是非常典型的古典画派,造型精准,构图严谨,色彩沉稳……你之前一定不怎么用厚涂法吧?”
南辛点头,轻声开口:“之前的老师,的确不太教我这个……”
“并不是一定要使用这个技法,你现在画过肖像画吗?”
南辛垂下眼,微微点头。
虽然画过很多人像素描,但他还没怎么画过肖像油画,除了南挽青……
“你的素描无论是对人体的肌肉走向还是神态捕捉都非常完美了,如果你之后想要走写实主义,对你来说易如反掌,也不用拘泥于厚涂技法……”
“不过,”於水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既然你会去尝试,我想你是想要去接触更多流派和风格的,对吗?”
南辛轻轻“嗯”了一声。
“那么,”於水接着说道,“对你来说,就要学会放弃绝对的精准,理性和克制都不要。”
南辛抬起头,对上老人睿智而明亮的眼眸。
“弄清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一声惊雷平地起,南辛微怔,窗外大雨倾注而下。
他猛地回想起很多年以前,他还没有对油画进行系统的学习,南挽青捏着他稚嫩的手,一笔一画地往上涂抹颜料。
幼时的他抬起头,“妈妈,我不知道画什么。”
“没事呀,”南挽青低下头温柔地看他,“你只需要去感受就好了,然后把感受到的表达出来。”
南辛垂下眼,看着眼前的雨中丁香,耳畔是铺天盖地的茫茫雨声。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作者有话说】
叙郃:老婆怕我为什么呜呜
某椰:你个装货你看看自己平时那张臭脸怎么一点数都没有呢(摇头叹气转身离去朽木不可雕也
16 ? 海棠
◎莫名地,南辛觉得这像是一场约会。◎
这是今年夏天山林里,最大的一场雷雨。
这场雨来得急,停得也快。
他和叙郃把於水送出门时,空山新雨后,竟有一种已经入秋的错觉。
“这儿环境真好啊,”於水开口道,“怪不得你爷爷喜欢。”
年逾古稀的老人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山林,眼角的皱纹像是刻着往昔故事。
他转回头,目光温和而慈祥地盯着叙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