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辛出院那天,依旧是陈六六陪着他。坐在出租车上,报出叙郃家地址的时候,他觉得一阵恍惚,又期待又害怕。
他想问叙郃,为什么不来看他,为什么就这样退婚……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哪怕一点点?
或许真的见面了,南辛也没办法问出口。可最让他无可奈何的是,此时此刻在这个自己跟叙郃朝夕相处了三个月的地方,alpha也没有出现。
“你平时都和叙郃住一起吗?”
南辛默然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听到陈六六发问,半晌才从喉咙挤出了一个字:“嗯。”
“他人呢,怎么不在?”
“……不知道。”
陈六六帮他收拾着颜料瓶,一边骂骂咧咧:“他不会是去筹办订婚宴了吧,真是贱死了……”
南辛怔怔地,“订婚宴?”
“对啊,”陈六六不知道他跟叙郃之间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南辛已经爱上了叙郃,“我们家接到邀请函了,叙家也不知道在急什么,好像下周就要办订婚宴。”
“不过这样也好,你终于不用再忍着叙郃这个傻/逼了,”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块青金石,话题转移得很快,“这些色料还要带走吗,石头还蛮重的……”
“不用了,”南辛垂下眼,“扔了吧。”
他在心里跟於水老师说了一声抱歉,思绪却又回到那个雨天的画室,叙郃就那样抱着他,盯着不断掉落的纯蓝色粉,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最后亚麻籽油还是没能加进去。
【??作者有话说】
破了破了快破了镜子呜呜呜[让我康康]
55 ? 航班
◎这是什么!亲一口!◎
南辛拖着行李箱回到家的时候,孟怀文和陈韵都不在。
不在也好。他自己提着行李箱上楼,眼前出现一双脚,他抬头望去,孟寻雁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女alpha冷眼盯着他脖子上的绷带,“听说你腺体割了?”
南辛抿唇没有回答。他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像一条丧家犬,可怜虫。没了腺体,被人退婚,只好又灰溜溜地回来。
他提着行李箱,“麻烦让一下。”
孟寻雁没有动,目光依旧盯着他的脖子,心想周厌允真是条疯狗。她反而下了一级台阶,跟南辛离得更近,“还以为你真的能攀上叙家,没想到还是这么不争气。”
南辛对她的冷嘲热讽已经习惯了,语气没什么波澜,“让开。”
她最厌恶南辛这幅模样,好像对什么都淡淡的,最像他那个死了的妈。孟寻雁贴身欺近他,没头没尾地突然发问:“南辛,你喜欢上叙郃了吧。”
是很笃定的语气。
“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当然没关系,”孟寻雁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
他合该是可怜的,可怜得像条狗,脸上也应该挂着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静,看着就让人咬牙切齿。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所以孟寻雁偏要把刀朝他心口捅,让他越痛越好,“叙郃为什么跟你退婚。”
南辛对上她的眼神,难道不是因为信息素没了吗?叙家本来就是因为自己和叙郃的信息素匹配度最高才订婚的。
像是看明白了他的内心所想,孟寻雁勾了一下嘴角,“当然是因为信息素,毕竟你除了信息素也没什么东西能够让叙郃看上你了。”
“但是跟匹配度倒没什么太大关系,是因为叙郃有病。”
南辛一愣,“什么病?”
“他闻不到信息素,所以只能把你送上门去,天天用信息素刺激他。”孟寻雁看着南辛的脸色,心底痛快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正好也有毛病,高浓度的信息素才能让叙郃闻得到。现在叙郃好像差不多也病好了,你又成了个没有腺体的残疾,叙家当然要退婚了……”
“总而言之,”孟寻雁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里面的半点伤痛,“你是个废物,现在已经没有用了。”
怪不得。
怪不得叙郃的易感期比别人都长,又那么需要他的信息素,就像抑制剂对他都没有用似的。
叙郃不喜欢他也正常,谁会喜欢一个治病的工具呢?就像没人喜欢喝药。所以叙郃平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也正常,易感期说的需要他也没错,没错……
南辛木然地想,那他又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他要忍受所有人的冷嘲热讽,为什么他会被毁掉腺体,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爱他呢。
他就像个被用完的垃圾,轻而易举,理所当然可以被丢弃。
南辛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面一看就是从没有人打扫过。他把行李放到角落,打开窗户,擦了一下桌上的积灰,把书包里的圣诞星抱出来。
小刺猬像是被闷得久了,一出来就趴在南辛的手心里,蔫头蔫脑的。
突然,手机响起消息。
又是谢礼轲发来的。或许是南辛表现得太冷漠,一向风流多情的alpha也没了办法。只是在要回到母国的前夕给他发来消息,祝他一切安好,又说有缘再见。
南辛盯着法兰西三个字眼,默了半晌,又把小刺猬装回书包里,轻声说了句“辛苦了圣诞星”,然后拉着行李箱走出了门。
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漫长,迟迟不入冬,但晚上依旧冷。天色一暗,再多的烟火气也驱不散寒意。
南辛拢着一件毛衣,站在街边等着出租车。街道上行人来去匆匆,路边甜品店的玻璃橱窗里暖黄的灯光柔柔撒下,映照在精致可口的蛋糕甜点上。
出租车还有五分钟到,他在橱窗边看了半晌才推门进去,出来时行李箱上多了个甜品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