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楠冬替她收了餐盘,又找来拖把清理好地面,才拉着恍恍惚惚的图南离开。
“蒋楠冬……”走在路上,图南叫他的名字。
“嗯?”
“都怪你。”
两人并排走在回住院部的路上,蒋楠冬刻意放慢速度去配合图南的步伐。
“怪你又出现在我面前。”
“怪你今天带你爸妈来。”
“怪你太优秀。”
“怪你!”
图南的目光跟随地上两人的影子走,一边走一边想蒋楠冬的“罪名”。
“嗯,怪我。”
不和刚哭过鼻子的女人一般见识,她的控诉,蒋楠冬一项一项全都应下。
图南心里清楚,她谁都不怪,她只怪自己。
过于理想化,不够成功,不够强大。
经历这么些事后图南不得不承认,她想要的自由,很多时候都要在取得世俗的成功后才有资格实现。
住院部楼下,蒋楠冬和图南停下脚步,心照不宣地对视。
“控诉完了?”蒋楠冬尝试开玩笑。
图南还是板着张脸,又不太好意思地瞪他一眼。
蒋楠冬笑笑,她是觉得自己今天情绪太过释放,这会儿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了。
陈图南就是犟,死不承认,死不悔改。
蒋楠冬很自然地抬手,轻轻按在她头顶,说话声像醉人的晚风:“陈姨今天也说了,她是支持你的。你想考就再努力。”
“公共课不好就补公共课,专业课不好就补专业课,全都补起来,一定没问题!。”
蒋楠冬望着图南,自信满满的模样。这让图南不禁想起小时候经常看的某学习机广告:“哪里不会点哪里。”
目的总要达到。无论有没有效,鸡汤总得给人灌下去。
蒋楠冬没有瞎说,他好像是认真的。
图南听他说:“在我心里陈图南一直很优秀啊!”
他记得很清楚,小学时的图南连任六年班长,年年三好学生,成绩名列前茅。三年级暑假有电影在远山拍摄,剧组来学校挑选群众演员,试镜时她大方展示自己的才艺,摄像机架起,图南现编了一段舞蹈跳完,面对将屋子围成一圈的大人们,她毫不怯场。
每年儿童节她都是班里的旗手,后来学了单簧管,加入学校管乐队,每周升旗仪式要么跟着管乐队一起演奏,要么站在高台上进行国旗下的演讲。
蒋楠冬每次想看到她,都需要仰望。
初中刚开学,新班主任在班里选班长,图南毛遂自荐,说出自己小学连任六年班长的经历时,蒋楠冬听到班里同学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尽管后来老师选了一个男生当班长,图南担任副班长,他依然觉得陈图南很棒。
小孩子的世界,没有完全被成人世界里的人情世故渗透,所有的奖项、职务,在大人眼里更像是过家家那般微不足道。但在大胆展示的环节中,图南比其他人都勇敢,也更大方。
清水巷里,大家没事会坐在一起聊闲天。陈爷爷和杨奶奶在世时,每次提到小图南就笑得合不拢嘴。那时候同样是小朋友,蒋楠冬不懂大人世界里的攀比心,可他能确定,陈图南是二老的骄傲。
掌心摩挲在细碎的头发上,蹭的心痒痒。
“所以,陈图南,开心点。”
生你的人,养你的人,从小到大陪伴你的人,都希望陈图南开心点。
真好!
11.你早就栽在他手里了
图南带着给陈鸿雁的饭回到病房,一次性筷子递出去的瞬间才发觉蒋楠冬到底没有把那张遗愿清单还给她。
图远强坐在陪护椅上,见图南回来,父女俩完成交接班,他自己回了酒店。
“今天晚饭吃的有点久哦。”
陈鸿雁抬眼,想从图南的表情里读出点什么。
图南实话实说:“嗯,去的路上碰见蒋楠冬,一起吃了饭,聊了会儿。”
陈鸿雁面色缓和,随后像记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问她:“你没把那事儿告诉冬冬吧?”
“什么?”图南才哭过,还没完全恢复活力,仔细一瞧有点懵。
“啧,”陈鸿雁佩服自家闺女的记性,“就吃饭前我告诉你的事啊。”
“哦,没有。”
刚得知秘密时图南感到震惊,很快过往那些想不通的怪事便有了新的解释,比如蒋正兴为什么会出现在禾青的葬礼上,再比如禾青为什么会在遗愿清单上写明,想去南京见一个叫蒋楠冬的人。
原来禾青早就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许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选择一个人带着秘密葬身于滔滔河流之中。
禾青是图南的朋友,蒋楠冬的身份更复杂,她跟他不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还是……嗯,竹马、前任。
尽管纸包不住火,蒋楠冬迟早会知道,可秘密不该从她这里泄漏出去。禾青是蒋正兴女儿这件事,图南早就自行消化,烂在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