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蒋楠冬闻声凑过来细细端详。

店主顺着图南的手势瞧过去,走近将它们取下,放在掌心展示。

“它们俩是一对儿。可以叠戴,也可以分开。”

“来,试试看。”

说着,她将两枚戒指叠在一起,戴在图南手上。

枝桠在下,花朵在上,叠在一起,像是树枝上开出无与伦比的花。

图南喜欢这样的小巧思。

察觉她有意购买,店主补充道:“这对戒指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枯树生花’,一般都是叠戴。”

见图南不太明白,店主笑着说:“求个好寓意嘛。”

图南很喜欢,眨巴着一双圆圆眼笑嘻嘻地回头看,蒋楠冬瞬间接收到她眼里的讯号,微笑挑眉算是回应,顺势牵起她去前台结了账。

出门后,图南一步一步踩在青石板路上,她将指上那枚“生花”摘下来套进蒋楠冬左手中指,边戴边念叨:“情侣戒指嘛,这枚给你戴。”

蒋楠冬抬起手瞅一眼:“为什么给我这个啊?花?太秀气了,我要另一个!”

图南实在太爱树枝的纹路,舍不得让给蒋楠冬,便提议:“石头剪刀布!输了就戴有花的!”

蒋楠冬愿赌服输。

但他要做实验,也不常戴,“生花”后来又被图南要了回去,将戒指开口处用六股编织银线连接好,又搭配一条细银链,重新交给蒋楠冬。

“你可以当项链戴。”

自那以后,直到两人分手,蒋楠冬脖子上总戴着图南改造的那枚戒指。

同样的戴法,却换了新的戒指,图南认为那枚外方内圆的亮面银方戒毫无美感可言,她只觉得晃眼。

“枯树”、“生花”。还真是应了店主那句话,后来图南活得就像一棵枯萎的树,而蒋楠冬,的的确确一路生花。

更让图南不能接受的是他居然敢威胁她?

图南稍稍往后几步,夹杂着积蓄已久的怨气,猛踹蒋楠冬一脚。

“你怎么站在这儿?”

身旁突如其来的疑惑让图南打了个冷颤。

刚从宁大赶过来的图宁背起书包,歪着脑袋不解地打量她,他这个姐姐最近的情绪状态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你怎么来了?今天没课吗?”图南没好气地问。

尽管她站直身体,也得仰头才能对上图宁的眼睛。

图南记得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还是自己初中的时候,在外公陈士卿的葬礼上,陈鸿雁和图远强牵起儿子,笑容满面地向图南正式宣布:这是你弟弟。

亲弟弟,来自同一个妈同一个爸。图远强跟陈鸿雁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读初中的女儿头一次听父母说自己有个在江苏上小学的弟弟。

图宁小她五岁,血脉相连,是一辈子的捆绑。

当时众人的目光都被那个竖起头发才堪堪到她腰部的小豆丁吸引,纷纷用尽自己大半辈子接触到的优质形容词一个劲儿夸他可爱、漂亮,以后必定前途无量,捎带着还说南方的风水真是养人。

听过这话,图南记在了心里,她跑去里屋,特意安排自己路过一面镜子,凑上去照照,顿时觉得远山的风水也养人。她也白,也漂亮。头发比那个从江苏来的小崽更多,更黑。按照这个标准自己将来肯定也前途无量。

很多人都宝贝图宁,只有图南不喜欢他。在外公的葬礼上,她站在图宁身后观察良久,突然伸出手,将这个对自己完全不设防的七岁小豆丁从半人高的台子上推了下去。

他哭,她也哭。

图家来吊唁的亲戚一边把图宁护在怀里耐心哄着,一边指着图南的方向叫骂:“宁宁不哭昂,姐姐是坏人!等你长大以后娶了媳妇儿咱们就把她赶出去!”

图南委屈极了。如果外公还在,这时候肯定会捂着她的耳朵叫她不要听这些话,可如今他就躺在水晶棺里,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护着她。想到这里,图南哭得越发崩溃。

委屈且不甘的哭声唤来了杨芳瑛和陈鸿源。

“奶奶……”图南哭红的双眼仿佛在向杨芳瑛诉说刚才的遭遇。

杨芳瑛一把将图南拽至自己身后,扯着嗓子对图家的人说:“南南是我和她爷爷一手带大的,她就在陈家待着,哪儿也不去!”

身后陈鸿源牵起图南的手安慰道:“小姨觉得我们南南才是最棒的小孩!”

紧接着她又截住了闻声赶来的陈鸿雁,悄声同她讲:“姐,我知道你宝贝这个儿子,但也得一碗水端平啊。图南你想不想管?不想管给我,我还想有个女儿呢。”

“姐!”

“图南?”图宁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晃,将她从过往的记忆中唤了回来,“陈图南你傻了?”

“你才傻了!”

图南白他一眼,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这么高了,举手投足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图宁冲病房内努努嘴,回答她方才的问题:“里头那位也是我的金主,我当然得来。”

他的学费、生活费……大大小小的开支费用都是陈鸿雁给的。在图南面前,图宁称自己的妈妈为“金主”。

“赶紧给我死进去!”图南不喜欢他这个形容,抬脚作势要踢他。

图宁见势不对,立马投降:“好好好,我闭嘴,闭嘴。”

病房门内,往里进的图南和向外走的小齐擦肩而过。

小齐握着手机低头走得匆忙,没有同往常那样见着图南就打趣她那个小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