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 1)

她说:“你不是小丑,我才是!”

在生理期确实很不舒服,容易烦躁

66.她热情,他们教导她不要得意忘形;她冷漠,他们指责她不要忘恩负义

“小丑”图南终于弄清了图远强要去住院的原因。

陈鸿雁在电话里说的很笼统,事实上一些医学方面的专业术语,即便她听过之后也记不住,陈鸿雁只是告诉图南:“你爸心脏那个病最近发作的比较频繁,上周去金州看了大夫,人家建议做一个射频消融术。”

“心脏?”图南忆起过往,“还是因为早搏?”

“不是早搏,”陈鸿雁道,“室上速。”

心脏问题算是图远强的老毛病了,他年轻时多应酬,有几次晚上回到家,半夜里突然心跳加速,他又是一个五感很灵的人,总能在别人尚且察觉不到的情况下,率先感知到自身以及周围的变化。

这个病刚开始几年发作一次,陈鸿雁给他备着药,后来缩短到一年一次。再到今年,短短半年时间图远强已经出现过三次心脏不舒服的状况。头两次图南在家,陈鸿雁刚在电话里说起的第三次,发生在上周。

“妈,你和爸爸就应该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能干嘛?你能给治好?”陈鸿雁也来了脾气。

图南走在路上,对着空气笑的无可奈何。她不知道对于父母的这一份体贴自己是否应该心存感激。

今天如果不是她主动问陈鸿雁,估计图南得等到五月份图远强出了院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这一家人习惯了这样相处,想让孩子根据父母的心意做决定的时候,一个两个好似刺客手握尖刀,寸步不离地跟在人身后追着杀。

可这些人见外的时候又格外强调界限感。图南问陈鸿雁时就在她那里听到了非常熟悉的话术,美其名曰:告诉你了你也帮不上忙,而且我和你爸那不是怕打扰你吗?

既然无法改变,图南只好学着适应,她的回应具体表现在对人对事无论面上多么热情,内里总习惯藏一份深埋于心底的漠然。她往往依赖于将躯体和意识分离,躯体忙前忙后,意识冷眼旁观。

“下午我爸还给我打电话了,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他要么就是叫我别去掺和蒋楠冬的家事,要么就是问我有没有报名四月份的考试。”

亲人之间太过客气,给了图南一种自己的关心只是在做表面功夫的错觉。

“你爸说的不对吗陈图南?”

“考试的事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做打算。可我老早就叮嘱你,不要把禾青的事情告诉蒋楠冬,更不该掺和人家的家情。他妈妈都亲自找上门来在我面前那么说你了,你能不能有点自尊啊,陈图南?”

陈鸿雁今天似乎不怎么开心,她的脾气本来就敏感暴躁,如今听到图南质疑她的父亲,陈鸿雁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想分出个谁是谁非,在她眼里,图南正在挑战权威。

然而她将后果形容得这么严重,也是丝毫不顾女儿的面子。

图南并不清楚图远强和陈鸿雁今天如出一辙的态度,跟吃了枪药似的,究竟是什么原因。

“妈,是谁跟你说什么了吗?”图南试着澄清,“禾青的身世是卢巧茵自己和蒋楠冬说的。”

“蒋家的事我没有想掺和,我姑跟禾新霖的关系蒋楠冬也知道,吴阿姨去找卢巧茵那天,蒋楠冬一直联系不上她,他只能顺着关系网找到我。”

“而且妈妈,蒋楠冬担心吴阿姨和卢巧茵发生争执,可她却云淡风轻地去了远山。你们或许觉得在很多事情上我们这些小辈就爱擅自做主,可明明最习惯擅自做主的是你们大人,不是吗?”

听完图南一通有理有据的发泄,陈鸿雁怔愣半晌,再开口时却说:“果然孩子大了长本事了,我就问了一句,你瞅瞅你,能回我十句!”

“我就问你,你爸他说的不对吗?”

“没有,他说的都对。”图南整个人此刻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她赶忙稳定母亲的情绪,怕自己再说下去陈鸿雁的血压会飚得更高。

图远强现在是陈鸿雁眼里的超级病号,就算他没有生病,图远强在陈鸿雁心里永远都占据第一位。

有一次图南听陈鸿雁和图远梅聊天时说起她对身边人的排位,陈鸿雁亲口告诉小姑子,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人家长大了会去过自己的生活,所以我更看重那个能留在我身边的老头子。”

陈鸿雁这话有错吗?图南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世间没有什么人和事是完美无缺的,难的是处理好人与人之间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

一个人自在却又孤独,一群人热闹却又难缠。

可即便态度坚定如陈鸿雁,也时常有摇摆不定的时候。

换言之,她总习惯于站在暂时处于弱势地位的那一方。

正是这种坚定不移又飘忽不定的矛盾立场,叫图南总摸不着头脑。

她热情,他们教导她不要得意忘形,她冷漠,他们指责她不要忘恩负义。

图南从小就是一个斗士型的小孩,她频繁抗争过,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父母:你们那套时好时不好的评判标准我学不会也遵从不了。可大人总有手段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再用这样一种道德标准塑造她。

图远强很爱强调“度”这个概念。面对图南的抗拒,他往往武断又不负责,只说:“这你就得掌握好‘度’啊。”

度是什么?就哲学角度而言,度是质与量的对立统一,是事物保持自己质的数量界限、限度、幅度或范围。

这样的定义足够抽象,甚至可以称之为冷血,却少了温度。

图远强还是惯于运用自己的老一套,他认为人就得活的有质量,把握不好度,这样的人生一律算作变质。

对于他这种知行不能合一的理念,图南不屑一顾。

有些话不想说的那么明白,甚至根本就解释不通。图南只好一直尝试寻找,她要找到自己行走在世间最适用的法则。

目前而言,她所能选择的应对方法,就是当下与人相处最舒服的方式。

“你什么态度啊陈图南?”陈鸿雁刺耳的声音如同一根银针将要刺破图南的耳膜。

陈鸿雁就是这样,你同她讲道理,她跟你提态度。

“我没什么态度,只是想关心关心你们,不行吗?”图南感到委屈,她原本打算好好和陈鸿雁聊几句,可她的脾气总那么扎人。

面对女儿少见的坦诚,陈鸿雁却说:“你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别管我们。”

这样的拒绝既是态度上的压制,也是对陈鸿雁本人自尊心的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