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公司并不在一地,梁爽没有那个面子叫甲方出差来听他们的方案,得飞去将就苏承骏的时间。蓑衣有别的事务缠身,临时说去不了,让梁爽买她自己的票就行。

梁爽有点儿慌,合同金额不小,虽说十拿九稳了,她也怕万一有点啥意外接一口大锅:“我不会真就一个人去吧?”

“也是,你一个小姑娘,”蓑衣想了想,“那你当天去当天回好了,省得一个人在外面住不安全。”

梁爽:“……我谢你啊。”

就离谱,甚至连酒店费用都省了。

这个季节温差挺大,梁爽一下飞机发现当地下雨,冻得有点怂。飞机偏偏还晚点,她看时间,到苏承骏那儿已经不太赶趟儿。

梁爽给徐迪先发消息:“真抱歉,今天要迟一些,天气不好打不到车。如果苏总有其他安排可以把咱们的会往后调。”

徐迪很快回复她:“带伞了吧?别着急,苏总今天上午工厂视察,现在也还堵在路上呢。”

梁爽打车打了多半天,最后无奈只能跟人拼了一辆顺风车先走。路上风大雨疾,隔着车窗听到和看到的动静都挺唬人,她没预料还有这样一场突降的大雨,莫说伞,就连厚实的衣服都没带。

看时间已经快到开会的点,梁爽抱着自己的电脑包,心想今天无论如何要迟到了。顺风车到的地方不是她的目的地,车主也不想为多赚一点钱跑一截,梁爽只能先出了机场这附近再说,看到市区会不会好打车一点。

下了车更加后悔,市区车多不假,人更多。软件里显示打车排队要排上个把小时。梁爽从路边便利店买了一把轻飘飘的小雨伞,一边飞快给徐迪打字:“我还没到,估计得再有两个小时才能过去。你们何时下班?”

徐迪这时候表现很靠谱:“别慌,我们不着急,天气不好,路上注意安全,会议推迟 OK 的。”

梁爽:“添麻烦啦。”

苏承骏给徐迪打电话:“人到了先让在会议室等,今天路滑又堵车,我从工厂那边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徐迪:“爽姐姐也过不来,没打到车呢,太惨了,赶上这大雨。”

苏承骏皱眉:“她从机场过来是么?你问下人在哪里。”

徐迪没单独给梁爽发消息,直接群里说话:“爽姐姐,你到什么地方了,发个定位来。”

梁爽分享了一个位置:“属实抱歉,堵这儿了,还挺远的。”

梁爽眼看着前面排队打车的人,十分钟过去才减少了二十几个,感觉这其中可能有一大半都是没有打到只好放弃的。

她在公交站台附近躲雨,每次车开过来的时候,都十分羡慕那些打到车能离开的人。

又一辆车靠边过来,梁爽瞄了一眼心想,有钱人真是拼搏,开着这样的车,还在这种天气出来兼职,难怪有鸡汤说“比你有钱的人比你还努力”。她正脑内丰富地跑着剧情,车子靠近了,车窗落下,出现苏承骏的脸,他对梁爽道:“上车。”

梁爽愣了。

她用了好半天时间回神,动作和意识很好地实现了分离,直到车门关上发出一声轻响,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谢,谢谢苏总。”梁爽话都说不全。

冷静下来之后她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滴水,头发湿了,衬衣也湿了。她忽然感到窘迫,并不想因为自己弄脏苏承骏的车厢。从来如此,展露需要帮助的一面对她来说比困境本身更难应对。

苏承骏很快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抛了一盒纸巾过来。

梁爽小声又说了句谢谢。

苏承骏道:“后面有床空调毯,我不方便回头,你自己伸手拿一下。”

“诶,不用啦,我浑身都是水,弄湿了不好。”

苏承骏扭头看她一眼,然后转回去把住方向盘没说话。梁爽小心翼翼舒出一口气。

没想到苏承骏是找了街道拐进去停下,他向后转身,长臂一捞,把空调毯给抓了过来,抖开朝梁爽一扔。“擦干。”

梁爽就这么劈头盖脸被糊了一床空调毯。

她伸手把毯子撸下来,露出自己的脸,默默瞧了苏承骏一眼。明明挺热心一事儿,但梁爽有点不太爽。

“您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自己拿就行。”梁爽道。

苏承骏头转过来,定定看她一眼,梁爽的客套话他一点也不想接:“那刚刚怎么不拿?”

梁爽乖觉地闭嘴。觉得他这个人,好像听不懂客套话和潜台词。直得令人发指。

他看了一会儿梁爽擦干雨水的模样,车内温度高一点,但她指尖泛红微微发抖,还是很冷。他打开车门,自己撑伞出去,梁爽不知他去干什么,车内暖和,雨水擦干之后到底舒服不少。片刻后他回来,递来一杯咖啡,“喏,先捧一会儿,还烫着。”

梁爽微微诧异,但这次没纠结,接过直道感谢。

苏承骏哼哼一声,好像满意了,也不多话,打方向盘开始掉头。

隔着纸杯,温度从掌心传递过来,梁爽稍稍放空片刻。只觉得人真是个好人。抱着得空调毯上残留一点男士香水味道,似有若无飘进她的鼻子里。

车程不短,咖啡不烫了,喝了小一半,梁爽转了转脑袋正要找地儿搁,苏承骏的声音响起:“这里,水杯槽。”

诶?梁爽有点好奇他到底怎么做到一边开车一边保持如此敏锐的观察力。

原以为他会再说点什么,或者客套几句,苏承骏又不开口了。

梁爽低头看自己怀里的毯子,忽然,她眼尖看到角落的标签里写了两个字:骏骏。

噗,梁爽以为自己眼花,再看一眼确定一下,差点乐出声。

这是什么?爱称?那应该是亲近之人送的礼物?可是不太应当,是礼物应该不会这样扔给外人用。

她觉得最接近真实的情况是,要么父母准备的。要么自称?除了幼儿园的小朋友,还没见过成年了在被角绣名字的人。不管是爱称,还是他自称为骏骏,都很……诡异。跟这张俊朗但有几分冷漠的脸都不太相衬。

梁爽瞄他一眼,想笑没好意思,憋得脸有点发红,头埋进去几分好掩饰自己的情绪。

苏承骏猝不及防看到梁爽抱着他的毯子连耳朵尖都开始发红,微感诧异,眼神顿时不知该往哪里放。这毯子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有时司机开车,他就在途中趁机休息一会儿。刚洗过没多久,他也没多想就扔给梁爽用了,结果这位表现出的羞涩叫他心中有些疑惑,果然共用一块空调毯什么的,还是太禁忌了吗?

又不免有些小得意,苏承骏想,她果然是从飞机上开始就注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