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语,不行!李绪在人群中,却不知如何开口,那里是……那里是……
穿过羊肠小道,眼前是荒芜乱石、干枯河水再无其他。众人四处搜寻,不知如此平坦一望无垠的荒地怎么藏人。
李绪定定地看着白烟尘。到了此处她反倒安定了些,没人能发现这里的异样,那位高人术法极强,t以至于此地结界稳定,这么多年都没人察觉这里并非荒野。
这小姑娘也一定……
白烟尘伸手在乱石上摸了摸,忽然发丝无风自动,周身银光暴涨。
什么?
李绪满眼震惊,众人讶异非常,只见她抽出银剑,凭空一劈!空中景象如波澜乍起,沿着银剑劈开的缝隙露出一丝光亮。
“这是怎么回事?”
“是障眼法吗?”
“我在这活了四十年,第一次知道这里不是野地?”
人们惊愕不已,眼睁睁看着白烟尘掀开帷幕一般将眼前景象撕碎!一纸黄符悠悠飘落,荒郊野岭恢复成原本样貌,竟是个依山壁而建的狭窄密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潮湿青苔覆盖着石门,白烟尘一剑将其劈开,刹那间碎石飞溅。
“楚括,我来找你了!”她的声音被众人惊诧喊声淹没,因为石室内有着比失踪男子更令人震撼的存在
东风飘兮神灵雨
只见阴暗狭窄的空间内, 数条锁链禁锢着一只巨大的白鸟,锁链之上贴满了符咒,白鸟身下则是用鲜血绘制的古怪阵法。
那白鸟身形似鹰、尾羽奇长、目如铜铃,虽奄奄一息却仍桀骜地盯着来人, 只一对视便叫人胆寒不已。
禁锢白鸟的锁链已经爬满铜锈, 锁链深深勒进白鸟骨肉之中, 石室内血腥浓郁, 不知这鸟已经在此被囚禁了多久。
“这是……”长老刚开口询问,白鸟一阵唳鸣, 直叫人头皮发麻。
似是对人类极度地不信任,自石室大门打开, 白鸟便一直万分警惕地瞪着她们, 眼中的愤恨仇视几乎要化作实体扑将出来!
原来如此。白烟尘看到石室中的鸟并不惊讶,她余光扫过人群, 却不做声。
她好像并不想说破,李绪紧绷的神经至此才松了一口气。尽管那白鸟被禁锢着,人们却不敢上前,只在门外踌躇着议论:
“这是什么动物?不, 应该是妖怪吧?”
“竟然镇在这里,谁干的?”
“那下面的血阵又是作何之用?有没有人懂得阵法?”
一片嘈杂之中, 无人看到僵硬站在原地的李千语, 她薄唇紧抿, 看着被囚禁的白鸟, 只觉一阵紧密关联在她们之间流动。李千语眼底闪过一丝怀疑神色, 趁众人不备之际, 忽然劈手夺过白烟尘手中的银剑。
“等等!”白烟尘反身去抢,对方却已经毫不犹豫地用长剑划破自己的手臂。
“你……”
“千语!”这一次, 冲口喊出声的是李绪。她声音惊恐,扑过去按住女儿流血的伤口,殷红鲜血漫过她的指缝滴落下来。刺痛蔓延了整条胳膊,李千语不顾母亲的慌张心痛,执拗地盯着石室内的白鸟。
当怪异法阵如她所想一般亮起红光,李千语期冀的眼神终于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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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雷鸟。”李千语轻声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雷鸟?”众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一时不知是何意,便见随着阵法亮起,被困的雷鸟猝然长唳,翅膀抖动挣扎,似乎遭逢剧痛,随即山顶阴云密布,闷雷隐现,电闪雷鸣中人们隐隐看见云层里翻飞的巨大白色羽翼云层之中,与这石室之下,两只雷鸟痛苦哀鸣,此起彼伏,直叫得人肝肠寸断!
“这便是……神罚的真相?”长老不可置信道。
闷雷滚滚,却迟迟不肯劈下,因为伤人的是李千语自己,而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又会尽数转移到被囚禁的雷鸟身上……
那云中雷鸟哀鸣阵阵,最终只下了一场滂沱大雨,仿佛流不尽的眼泪。
“李家以神之名欺瞒众人,沽名钓誉手段残忍,李家之女李千语不得参与此次祭司大选!”长老的声音在雨中变得飘渺。
李千语跪坐在雨中,大雨浇落了红菱,她看着李绪为自己按住伤口的手,又顺着那条手臂挪移视线,看向母亲紧锁的眉。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就算不是神女,我也可以凭借实力成为祭司,为什么要……”
话音哽在喉中,她看到李绪眼眶通红,大雨一定把她的泪水冲掉了,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呢,落败之人要受废除功法之刑,说不定成了神女便能免受一劫。
是以李绪一介凡人,舍命捉妖,用心头血画阵,散布谣言欺瞒了所有人包括她那个傲气到眼里揉不得沙的女儿。
因为她不敢赌一丝一毫的失败,她不容许那样的结果发生。
看客们早已躲到雷雨之外,被剥除资格的母女二人久久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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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烟尘捡起银剑,雨水将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包括天上雷鸟的哀鸣,如何能经年日久地控制一只雷鸟呢?
白烟尘也曾想过这个问题,若是雷鸟受人所驱,那么便叫它在大旱之地施雨,岂不是一件好事?但雷鸟生性桀骜,性烈难驯,这个问题始终难解。
今日竟有了答案。
白烟尘与李绪擦肩而过,低声道:“你应该知道吧,天上那只雷鸟,也是一位母亲。”
银剑涨满光芒,一剑斩断锁链,被囚的雷鸟瑟缩了一下,眼睑升起又落下,似是还有警惕,云中雷鸟鸣叫数声,地上的雷鸟呼应,俄顷云销雨霁,巨大的白鸟俯冲下来,展翅是地上那只的两倍。
“快看!它托起受伤的雷鸟飞走了!”人们惊呼着。
自此,神女不复存在,白色的大鸟消失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