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括玩得新奇又尽兴,一句“第一次打雪仗”差点脱口而出,目光看到白烟尘的笑脸,将要说出口的话又被吞了回去。
或许,原身以前也跟她这般玩耍过呢。
“认输!我认输!”楚括被糊了一头的雪,蹲在地上连连摆手,白烟尘笑着把手中雪球捏碎,也蹲下来。
“你想出去玩吗?”她眼睛亮亮地看着楚括。
楚括一怔:“什么?”
白烟尘道:“我帮你去跟姨母说,正好我和师妹要回西境她家一趟,带你去透透气,如何?
也许这里真的不适合楚括,像他这样不知从哪来的魂魄……还是待在自己身边比较好。白烟尘如是想着,伸手掸掉楚括头发上的雪,只沉沉道:“你跟我一起走。”
东风飘兮神灵雨
楚括自然是乐意的, 比起拘束在楚府一方天地,仿若异域的辽阔西境确实有吸引力得多。
“我跟你走。”他道,左右云姹国四境之内,本就没有他的栖身之地, 还不如……跟着眼前人。
“好, ”白烟尘拿过楚括身上背着的包袱, “那你先跟我回去, 我们休整好了再出发。”
银装素裹的小巷里,来时路上蜿蜒着两人的足迹, 再无其他。
“你不会骗我吧?”楚括跟在白烟尘身后,往楚府走。他不肯让对方帮自己背着包袱, 只独自抱在怀里, 又狐疑道,“你可不能把我哄回去, 却自己半夜偷偷和师妹一起跑了。”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讲信用?”白烟尘冷笑,朝楚括伸出一根小指,“来拉钩,说谎的人天打雷劈。”
楚括正要将手勾上去, 白烟尘忽然抽手一躲:“先说好了,咱们可不是去玩的, 这一次西行, 恐怕遇见的变数要数不胜数, 你怕不怕?”
“你不怕我就不怕。”他说着, 两只手便勾在了一起。
到了第二日, 白烟尘果然准备了一架马车, 两匹马。
那两匹乌黑骏马膘肥体壮,威风凛凛地站在楚府大门外, 其后的马车乃是金丝楠木打造,车内宽敞舒适,暖炉烘得轿厢内一丝冷气都没有。
楚括打眼看去,只道若是放在现代,白烟尘相当于是弄了辆高配置豪车带自己去自驾游了。
“我们要带这么多东西?”马车里装着粮草、衣物、不易坏的食物和水,以及一些银钱,白烟尘和顾悬环还在继续搬吃的用的,抽空回道:“我们走官道去西境狼苔山,要很多天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括哥没有走过那么远吧,不知能不能受得了苦。”顾悬环开口,倒不是小瞧他,而是真的忧心。
楚括却径直走到马车前,对那两匹毛色锃亮的黑马更感兴趣似的:“不用担心我,别说是坐马车,我还想骑一骑这马呢。”
“括儿,你就是心太野。”谢辞嘴上如此说着,眼中牵挂却愈甚,之念叨着“儿大不由爹,管不了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切准备整齐,白烟尘把楚括送进马车里,自己上马之前,又回首对楚容音和谢辞楚桓郑重一礼:“姨母,姨父,大哥,我一定会照顾好表哥,他现在兴高采烈随我出去,到时我定会再把他安安全全地带回来。”
楚括在车里听着,只觉得这交代像什么样子,他自己是个成年男子,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吗?哪里需要一个小自己几岁的妹妹这般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听得耳热,一把撩开窗帘,催促:“表妹快上马,娘、爹,大哥,我们走啦!”
迎着蒙蒙雪雾,马车摇晃着,向离水镇外驶去,楚府一家人站在大门口遥遥望着,那车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而地上的车辙也很快被新雪覆盖了。
楚括一开始在马车里躺得舒服,暖炉烤着,茶点备着,车子晃悠悠像个摇篮,他睡睡醒醒,也不觉如何,然而时间一长便有些无聊了。
如此这般长途旅行,既不能玩手机,也不能打游戏,跟她们两个聊天要用喊的,楚括百无聊赖,掀开车帘看沿途的景色。
北境多平原,而越往西行地势就变得愈发嶙峋起来,有湍急的水流还溅着碎冰,有墨色的山石如刀锋劈开一般陡峭。
如此行了几天,一路上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路边更有飞溅的瀑布砸得哗哗作响,楚括忍不住扯开嗓子问道:“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这才刚进西境呢。”白烟尘说完一甩马鞭,骏马拐过弯曲的山路,绕过面前高耸的崖壁,面前豁然开朗。
“快看!”白烟尘招呼楚括,“看山道左边!”
楚括忙从这边窗子抽身回去,又到另一边探头,眼前赫然竟是一片墨绿色的深林!
林中浓雾弥漫,如云般遮掩着巨树,是以深深浅浅的绿色像是坠入仙境之中。那深林长在山谷处,寂静古老,又神秘莫测,而楚括自高处俯视,一低头,便看到马车下陡峭的悬崖。
“天呢。”眼下景色着实令人惊叹,而这山路也足够惊心动魄,一时间不知楚括感叹的是什么,他道:“你们小心点,这路也就一辆马车宽,都不能回头呢。”
“我们不走回头路。”白烟尘轻松道。
然而话音刚落,马车却缓缓停下来。
楚括已然老实坐回车里,见状问道:“怎么不走了?”
白烟尘的声音隔着马车传来,音色平稳:“楚括,车上那些吃的,你最爱吃哪个?”
问这个干嘛?楚括虽然疑惑,但还是下意识挑选起来,目光在几个果盘上移动,犹豫道:“这青枣不错,脆脆的,还有些水分。”比那些干巴巴的果脯好吃。
白烟尘道:“吃一个。”
“啊?”
“快吃一个。”眼前薄雾尽散,白烟尘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拦路的一队人马,只对楚括道:“再不吃怕你吃不到了。”
“你在说什么屁……”楚括忍不住探头出去,定睛一瞧,又乖乖坐回马车。好家伙,狭路相逢,对面却是来者不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此山是我开!”打头那个横眉怒目的女人一开口,楚括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果然是劫匪啊!
“大当家,这次拦到个油水大的。”那群匪徒中有人道,这些人像是闻到肉腥的猛兽,乍一看到如此富丽堂皇的马车,眼睛都像是放了光。
被称作大当家的女子大马金刀地站在那,身量紧实,个子也高,她戴着一条黑色扎布,只露出右眼,眼神却是见过血般的凶狠:“两个小丫头,把马车留下,饶你们不死。”
好狂的口气。白烟尘不为所动:“若是我不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