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又认命地去将那碗饭也拿去热了一阵。
郑婉心满意足地一笑,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抱着碗小口小口起饭来。
她小时候饿惯了,许多时候其实已经觉不出来什么饥饿感。前段日子在府里的时候,整日不爱动弹,吃东西也觉得没意思,大多喝些粥吃点小菜了事。沈烈这阵子与她待的多了些,虽总觉得她吃太少,说了几回,却也不能强要她吃多。今日折腾了这么久,又是溜达又是看病,倒是久违地感觉出饿劲来了,说来也不是什么太珍贵的菜食,她却觉得很有滋味。
沈烈看她进得多,心下也有几分松快。
郑婉吃了大半碗,总觉得沈烈一直盯着自己看,便放下碗顺了顺气,随口抱怨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总盯着人不自在。”
沈烈随手拿了个帕子给她擦了下唇角,“看两眼都不行?”
郑婉想了想,垂眸冒出一句,“谁知道你看的时候心里想什么。”
沈烈听她这一句话没来由的有些发荤,倒也不反驳,只是懒懒道:“这不是猜得挺好。”
郑婉警惕地看他一眼,“今日不行。”
昨夜刚巧下雨,即便有些动静,也不算醒目。
今夜月明千里,连风声也轻,这边儿又并非都是沈烈实打实能信得过的人,若待会儿再有个什么动静,她瞧着自己这身假袍子早晚得被人掀了。
沈烈挑唇,笑里有些意味深长,“我何曾说那事了?”
郑婉斜他,“我还不知道你?”
沈烈姿态本就闲懒,灯下一臂搭在屈起的膝上,指节随意垂下,被昏暗的光色添了几分游离的清散,他这副样子,唇齿间又捻得尽是难入耳的浑话,叫人只是坐在一旁听着都有些唇干,“吴小军师此言不错。我浑身上下,你哪寸都知道的分明。”
091“亲我。”
郑婉有些想瞧他,又有些不想瞧他。
这人生得太漂亮,叫人看上两眼就有些失魂。
届时他再起个坏心,想诱着她得寸进尺些什么,她便只有照做的份了。
寻常只听人说女子将男子迷得神魂颠倒,走不动道,到她这好像反过来了一般,回回被沈烈勾引地不成样子。
沈烈见她也饱了,便随手将她发愣捏在手里的碗往桌边一扔,将人拉回怀里坐下,低低道:“亲一会儿总可以?”
他总爱这样懒懒地看人,眸光被长睫垂覆下的阴影隐约盖住,有些像隐于山林的青湖。
潺潺水波,撩人心魂。
说起话来,也是如风轻轻扫在人耳侧,缠绵得很。
“阿婉。”
沈烈轻轻在她脸上落了一吻,又在另一颊上一吻。
“阿婉。”
脸颊上的试探逐渐往唇侧凑,接连落近来。
“亲我。”
郑婉被他这般痒痒地蹭着,本就是有些难耐。
顿了一会儿,索性心下一横,勾着他后颈将人拉近了来,直接印了唇上去。
若说亲吻与欢爱,郑婉倒着实分不出哪个更让她沉迷些。
不论唇舌还是下孽,总归是两个人全尽地缠着对方,有种不同个体欲和为一的沉沦在。
吻得尽兴了,喘息中也都是对方身上的气息,即使汗淋淋地气喘也不愿分开,只一味凭着本能转换角度,想着能怎么再更近一步,蹭地唇角也都是湿漉漉的,津液缠绵,尝起来有种细密的甜。
听不见旁的声音,辨不清危险的到来,仿佛一切理智都被碾压,只剩人原始的欲望。
亲吻于她,本就是一场放逐心魂的交媾。
琳琅灯下,久久难安。
直到一方先找回一丝理智,才抵着对方的额,暂且分隔了开。
郑婉眼下一张脸特意遮盖了容貌,却总有种莫名的气质在。
双眸潋滟,微喘不宁,唇也被他碾得有些红肿。
雾蒙蒙的灯影里,仿佛是引人越陷越深的临水清花,一个不注意,便要跌到青幽幽的潭里去。
于她,沈烈总是有些难以控制力道。
身体的状态逐渐危险。
沈烈垂眸,挡住了自己的心猿意马。
他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几步放回榻上,“你先睡吧,阿婉。”
青年出去的步伐瞧不出太多端倪,郑婉垂眸坐在塌边半晌,抿唇起身,坐回镜前,慢吞吞除去了脸上的东西。
···
在南防修整了几日,大军随行所需的粮草也逐渐集结完毕,派去了送往前线的路上。
完颜琼观察着众人的伤势恢复不错,也便下令启程赶往雁门关。
多日赶路下来,军中也是相安无事,瞧着下头的兵每日倒是打着招呼越发熟悉起来。
军营里的男人,最爱听的也就是打仗的那些事,你讲讲你的,我聊聊我的,前一个人提着灯讲夜闯羌族营,后一个人连比带划如何勇度平阜关,几个来回下来,就能熟络地跟亲兄弟一般。不过这几天的功夫,性子外向些的便已开始闹哄哄地勾肩搭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