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知后觉地失言，羞得恨不得钻地缝。

"这......"张欣欣眨了眨眼，迟疑地看向同伴，"是......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他们那天晚上......就光擦裙子了？"

林瑶瑶也呆呆地点头，大脑还在处理这过于纯情的信息："好像......是的......王大哥新婚之夜......跪着给新娘子擦了一晚上裙子......"

宋昭昭扶额："我以为能听到劲爆八卦，结果被塞了一嘴史诗级狗粮...这纯度太高，有点噎得慌......"

“你们感情也太好了吧！简直像画本里写的一样！”林瑶瑶双手捧着脸颊，眼睛里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孙菲菲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嘴上却嗔怪道：“那个死鬼，整天就知道变着法儿地气我！昨晚上我随口说想吃后山野酸枣，他非要大半夜黑灯瞎火去摘！那后山多危险啊！”

宋昭昭小口吃着玉米饼子，笑着打趣：“菲菲姐，向阳哥这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疼呢。”

“就是就是！”林瑶瑶连连点头，“半夜给你按浮肿的脚、冒雨给你摘酸枣、下河给你摸鱼补身子……”

说到“半夜按脚”时，林瑶瑶的心轻轻一颤，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昏暗的油灯下，似乎也有人这样蹲在她身前，动作轻柔地为她揉着走肿的脚踝。那感觉转瞬即逝，让她莫名失神了一瞬。

孙菲菲被她们说得脸颊绯红，心里甜滋滋的，却又不好意思承认，只得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净会取笑人！这玉米饼子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她话音未落，却见宋昭昭神色微微一敛，警惕地扫了眼四周。

张欣欣和林瑶瑶立刻会意，一个假装整理锄头，一个低头拍打裤腿，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宋昭昭凑近孙菲菲，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她们四人能听见：“菲菲姐，跟你商量个事儿。”

她说着，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飞快地露出一角鲜亮蓝色的确良布料，又迅速塞了回去。

“我们这儿有点多余的的确良料子，城里亲戚寄来的。放着也是放着，就想看看能不能跟村里需要的人换点实用的东西，比如鸡蛋、粮票什么的。”

孙菲菲眼睛一亮，那料子又滑又韧，是乡下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但她脸色随即一变，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微微发颤：“这料子是好东西！但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知不知道现在上面抓得多严！上个月河对岸老李家的小子，就因为用十个鸡蛋跟一个摇拨浪鼓的货郎换了双解放胶鞋，不知被哪个天杀的举报了，拉到公社大院里批斗了三天！差点被打断腿！”

宋昭昭心里一紧，她握住孙菲菲的手，急切地低声解释道：“菲菲姐，我们真不是想搞投机倒把，就是以物换物，互相帮衬一下……”

“嘘快闭嘴！”孙菲菲脸色发白，急忙做噤声手势，“'投机倒把'这顶千斤重的大帽子扣下来，谁扛得住？这话万万不敢再说！一个字都不能提！”

她的恐惧瞬间传染了另外三人,张欣欣不安地搓着衣角，林瑶瑶下意识地靠近宋昭昭，心头那点莫名的恍惚和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早已被眼前的紧张取代，只觉得后背发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时刻──

远处田埂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和严厉的呵斥声！

第120章 要不咱们算了吧？

只见几个臂戴红袖章、面色冷峻的人，正粗暴地推搡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农民走过田埂。

被押着的人里，有个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的中年妇女，手里的藤篮被打翻，里面寥寥几个鸡蛋碎了一地，黄白蛋液混着泥土，显得格外刺眼。

“唉，造孽啊......准又是想去隔壁集上换点盐巴或是针头线脑被逮住了。”孙菲菲叹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三波了。我婆婆说，昨儿个晚上还听见隔壁村有人家哭了一宿，估计也是被逮着了。”

林瑶瑶紧紧攥住宋昭昭的衣角，声音发颤：“就为了几个鸡蛋......至于吗？”

孙菲菲急忙捂住她的嘴，惊慌地四下张望：“小声点！听说新来的公社刘副主任立功心切，抓这个抓得特别凶。前天还把老赵家偷偷养在床底下的两只母鸡都没收了，说是要'彻底割掉资本主义尾巴'。”

宋昭昭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布料，只觉得那柔软的布料此刻烫手得很，仿佛随时会招来灾祸。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压得低低的、却带着一丝跃动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要交易布料怎么不叫上我？”

四人吓得几乎跳起来，猛回头，只见王向阳不知何时猫着腰蹲在了她们身后的土坎下，嘴里叼着根草茎，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

“我认识几个路子稳的兄弟，”他声音压得更低，眼神却亮得惊人，“手里有皮子、山货，正愁没门路换点城里来的稀罕东西呢。都是过命的交情，嘴严得很，比自家亲戚还靠谱。”

孙菲菲最先反应过来，又惊又怕又气，捶了他一拳，力道却不重："你个死鬼！属猫的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

林瑶瑶不安地搓着衣角，怯生生地问：“可是向阳哥，刚才那些人......”

"这年头，光靠工分哪够活？谁家不想换个活法？"王向阳叹口气，笑容收敛，声音压得更低，"但你们得格外小心，新来的那个刘副主任，眼睛毒，心肠硬，鼻子还灵，昨天还没收了老赵家偷偷养在床底下的两只母鸡，说是'割资本主义尾巴'，一点情面不讲。"

张欣欣闻言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往宋昭昭身后凑了凑，声音发颤："我、我听人偷偷说，前屯有个知青，就是私下跟老乡换了两斤红糖想寄回家给老娘补身子，不知道被谁捅上去了，现在人还在劳改农场挖沙子呢......说是要改造三年......他娘眼睛都哭瞎了......"

林瑶瑶突然抓住宋昭昭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哭腔：“昭昭，要不咱们算了吧？”

宋昭昭的心一紧，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一方面她迫切需要改善生活，另一方面又害怕连累大家。

她看看身边瑟瑟发抖的同伴，一时间进退两难。

第121章 我看你们准没干好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王向阳警惕地环顾四周，他示意四人跟着他，几人猫着腰，悄无声息地钻进田地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

"明天天亮后，"王向阳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气音，"你们一早过来，就说是帮我家修灶房屋顶。把布料藏在工具筐最底下，上面盖好茅草。"

他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扫过，"我让那几个早就想买点好料子做衣裳的小媳妇也来'帮忙'，你们趁机在灶房后头交易。"

孙菲菲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这主意好！修房子人来人往合情合理，不会引人注意！"

宋昭昭点点头，觉得这计划确实周到，但眉头依然紧锁。她看向王向阳，目光里满是诚恳的担忧："就这么定了。不过……向阳哥，把你牵扯进来，你不怕被我们连累吗？这可不是小事。"

王向阳握住孙菲菲的手，声音低沉却坚定："为了我媳妇能穿上新衣裳，过年漂漂亮亮的，值得！"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老槐树后，一道穿着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衣裳的身影悄悄缩了回去。刘红霞捂住嘴，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她早就注意到宋昭昭几人鬼鬼祟祟地往林子里钻，果然让她逮着了！她蹑手蹑脚地退后，迫不及待要去报告这个"重大发现"。

林子里，孙菲菲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心里甜得像化不开的麦芽糖，嘴上却嗔怪，眼波流转："就会说好听的！回去再收拾你！"

突然，"咔嚓"一声树枝断裂的清脆声响从林子边缘传来！在安静的午后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