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一个城里工人小半年的工资！围观的人群瞬间炸了锅，爆发出更大的惊呼和议论！

"天爷！这么多钱！"

"这乡下丫头这么阔气？"

"售货员这次可看走眼咯！"

宋昭昭纤细的手指拈起那叠钞票，故意轻轻一甩，纸币发出清脆诱人的"哗哗"声。

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直直戳向那售货员瞬间僵住的脸：

"这些，够不够证明我们是'真正的顾客'？够不够买下你身后柜台里那几块'摸坏了就赔不起'的布？！"

那售货员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结结巴巴地说："你们……哪儿来这么多钱？"

"怎么？贫下中农靠劳动挣工分，有点积蓄犯法吗？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让公安同志验验钞票的真假，再顺便说道说道你这侮辱贫下中农、破坏社会团结的行为？"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四个口袋干部装、梳着油亮分头的中年男子闻讯急匆匆赶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围在这里像什么话！"

"王……王经理！"售货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指着宋昭昭三人，"她们……这钱……"

宋昭昭根本不给那售货员恶人先告状的机会，抢先开口，声音清晰冷冽：

"王经理！您来得太是时候了！我们贫下中农怀着一片赤诚，响应国家发展经济的号召，拿着劳动所得来支援社会主义建设，却刚进门就被这位同志当头一棒！"

她目光如炬，直射那脸色发白的售货员："她不仅侮辱我们‘乡下丫头浑身上下摸不出两毛钱’、‘买不起别瞎摸’、‘摸脏了卖身都赔不起’！更严重的是"

宋昭昭的声音陡然拔高，直接祭出最致命的“帽子”：

"她公然质疑我们贫下中农财产的合法性！怀疑我们这干干净净的劳动所得是歪门邪道来的！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挑拨工农关系！是破坏无产阶级内部团结！是往我们广大劳动人民脸上抹黑！"

她猛地转向王经理，将手中的钱亮得更直：

"王经理！我倒要问问！百货大楼到底是‘为人民服务’的社会主义商场，还是只看衣裳不看人、专门伺候资本家小姐的旧社会柜台？这位同志的思想和立场，到底是为谁服务的？！今天这事，您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只好拿着这‘来路不明’的钱，去市委、去革委会，找能给我们做主的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王经理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这顶帽子扣得太大了！挑拨工农关系、破坏团结、旧社会做派……哪一条都够他喝一壶的！

“误会！天大的误会！”他的腰杆瞬间弯了几分，脸上堆满近乎谄媚的笑容，“这位小同志，您千万别动气！是我们工作失误！是我们职工思想觉悟不高，学习不够！”

他猛地转向那已经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售货员，厉声呵斥：“王翠花！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这三位小同志赔礼道歉！深刻检讨你的错误思想！”

那售货员被吼得一个激灵，眼泪都快出来了，再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带着哭腔连连鞠躬：“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有眼无珠！我思想有问题！我狗眼看人低！求求你们原谅我这一回……”

宋昭昭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并不接话。王经理见状，心里更慌了。

他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更加诚恳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内部消息”的神秘感：

“三位小同志，你看，她也认识到错误了。为了表示我们百货大楼最大的诚意，这样”

他凑近一步，“库房里刚到了一批上海凤凰牌的呢料，藏青色的，紧俏得很！外面柜台根本见不着！我这就让库房拿出来，优先给你们扯！要多少扯多少！”

第89章 是那个青年的声音！

但宋昭昭已经不再看他。

她慢条斯理地将钱重新用手帕包好，仔细地塞回怀里，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清晰，充满了无声的蔑视。

“不必了。”她声音平静却像冰碴一样冷，“王经理，好料子您还是留给‘真正的顾客’吧。我们这些乡下人，穿惯了粗布，怕糟蹋了您这金贵的东西。”

“毕竟，我们摸坏了，可是‘卖身都赔不起’的。”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隔空扇在王经理和那售货员脸上。

宋昭昭一手一个，用力拉住眼眶发红却挺起了胸膛的林瑶瑶和气得浑身发抖却目光晶亮的张丽，转身就走：

“我们这就去别的商店。那里的同志至少懂得一个道理劳动人民的手虽然粗糙，布衫虽然旧，但骨气和尊严，千金不换！”

“说得好！”张丽重重附和，声音响亮，“咱们走！这地方，配不上咱们的劳动所得！”

在周围人群一片哗然，甚至有人忍不住叫好鼓掌的声音中，三人挺直脊背，脚步坚定地离开了这家“气派”却让人心寒的百货大楼。

刚拐过街角，林瑶瑶就忍不住挥了下拳头，激动地小声道：“昭昭！你太厉害了！刚才真是……太解气了！”

张丽也长舒一口恶气，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没错！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宋昭昭笑了笑，宋昭昭笑了笑，正想说话，忽然听到旁边窄巷里传来压得极低、几乎听不清的急促对话声。

“……风险太大了……这价说不通……” 一个中年男人声音紧张。

“就这个数。不要就算了。” 回应的声音清冷如玉，不容置疑。

是那个青年的声音！

宋昭昭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将两个同伴拉到墙后。

只见巷子深处，光线晦暗，那个挺拔的背影正和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快速而隐蔽地交换着什么。两人的动作干净利落，一触即分。

中年男人像是被追赶一般，立刻低头，匆匆从巷子另一头快步离去，身影很快被熙攘的人群吞没。

青年则异常警惕地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视四周，手在口袋里极其短暂地确认了一下东西，也立刻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子深处更浓重的阴影里。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迅捷无比，与公开讨价还价的场面截然不同，充满了隐秘、紧张和危险的气息。

墙角后，三人看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出。

“他...…他这是在……”林瑶瑶吓得声音发颤。

“别问。”宋昭昭打断她，脸色严肃，心中巨震。她比两个同伴更清楚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