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离别苦,却是重圆感心腹。看着他们相拥而泣的场景,我不禁也流起泪来……
突然,松鹤里扶住紫琼,一手指着我正色说道:"那人,我是非杀不可的,她害死了辰辰!她是叛徒!她……她……"松鹤里愣住了,莫名其妙地说,"她怎么变成女的了?"
就在松鹤里愣神的工夫,紫琼狠狠打了一下他的头,我暗叫:打得好!接着,紫琼怒道:"没想到,六年前,你好坏不分;六年后,你依旧好坏不分。要不是她,我们的女儿,辰辰,早摔成肉饼了!哼!"
松鹤里一愣,紧紧地盯着我,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辰辰的身影,辰辰一看清自己的爹爹,便快跑起来,大喊着:"爹爹--爹爹--"松鹤里立即回转身,惊喜地将辰辰抱在怀中……
又是一番感人景象,这个世界仿佛只是他们的世界,而我,是多余的。苦笑一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身上湿乎乎的,山风吹来,不禁一阵哆嗦,得赶紧换衣服啊,否则好不容易退掉的烧又要来了,想着,一拐一拐往屋内挪去……
就在经过他们三人时,松鹤里拦住了我,张了张口,却终未说话,怀疑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感激。
我苦笑两声,"我没出卖你们,是踏雪,信不信由你,我要休息去了。"
紫琼听罢,立刻说道:"我相信你!"随即狠狠地瞪了松鹤里一眼。
紫琼的话,使我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意,"谢谢你的信任!"忽然,觉得这话好耳熟,不正是阿泰和影子对我说的吗?原来人在江湖,信任却越来越少。
由紫琼扶着回房,在她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即使如此,身体亦是到处疼痛。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定是松鹤里。
紫琼一开门,辰辰就扑进了紫琼的怀中,只喊着:"娘亲--娘亲--"看来松鹤里已将紫琼的身份告知了辰辰。紫琼将辰辰拥在怀中,久久不愿放开。
松鹤里来到我的床边,眉头紧蹙,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对不起!冤枉你了。"
"没关系。"我摇了摇头,道,"反正你向来对我就没什么好感。"
松鹤里尴尬地笑了笑,紫琼则是幸灾乐祸似的偷乐。松鹤里抹了把汗,最后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是踏雪?"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一阵一阵地疼,于是将踏雪是如何将我迷晕,又是如何跟林飞天交代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听得松鹤里捶胸顿足,仰天长叹一声:"瞎眼啦……"
紫琼冷哼一声:"你的眼睛啊,就从没亮过。"
松鹤里听罢,又是一阵尴尬,虽然我不明白紫琼的话是何意,但已隐隐感觉到,松鹤里曾经也看错人?那会是谁?
松鹤里叹了口气,道:"其实知道有人伪造你的字和遗书,我就该想到是她啦,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将你的字模仿得形神兼备了。"
我立刻哑口无言,松鹤里这话怎么听也怎么觉得是在说我字差。
"你放心,等我回去就帮你平反!"松鹤里的眼神中满是愧疚,与此同时,我却发现紫琼的表情突然变得木然,眼神呆滞地望着地板,我似乎有点明白紫琼的想法。
我抓住松鹤里的胳膊,缓缓说道:"松鹤里,你必须知道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松鹤里疑惑地望着我。
我定了定神,紧紧地盯着他,道:"你已经死了!"
"我死了?"松鹤里惊愕地表情中掺杂着嘲笑,"我不好好活着吗?"
我偷眼瞄了紫琼,她正以无比惊讶的表情望着我,那惊讶的表情似乎在说:你怎么猜到我的想法。
我捉着松鹤里的手加大了力度,然后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道:"你已经死了,而且紫琼也死了,辰辰也死了,你们一家三口都死了,这世上,再不存在你们松鹤里一家!"到最后,我几乎是喊出来的。松鹤里愣住了。
突然,松鹤里露出释然的表情,笑了笑,"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林飞天何以会微笑着死去,并且在死之前说那样的话。"
"什么话?"我和紫琼齐声问道。
松鹤里看了看我,随即望向紫琼,将紫琼拥入怀中,轻声道:"能死真好……"
瞬间,泪从紫琼眼中落下,紫琼欣慰地笑着,重复道:"是啊,能死真好……"
是啊,能死真好,对于林飞天,对于松鹤里,对于紫琼,对于所有东厂、西厂或是锦衣卫下面的人来说,能死真好!
我忽然明白林飞天死时的微笑了,结合踏雪和林飞天在废屋前的对话,明白了林飞天真正的想法,也明白了灾银案的前前后后。
林飞天负责将灾银运出京城,然后与元胖子会合,调包后到了黑风林,但凭林飞天和十二个飞贼的身手怎么能对付得了山贼?于是,龙豹参与了,至于龙豹怎么会加入曹吉祥的队伍,看来另有隐情。最后,任务还是失败了,那就都得死,这是规矩。
而他们的任务并不仅仅是带走灾银,还有就是除掉松鹤里,看来松鹤里的身份已然暴露。
至于林飞天,虽然道不同,但也是条汉子,自杀,太郁闷了,那么,就是让敌人杀死自己,而他心目中最憎恨也是最佩服的敌人,就是松鹤里。
但松鹤里为人冷静,条理清楚,并不是想让他杀就会杀的,若没有足够惹怒他的原因,松鹤里定是将他捉回拷问,最后,反而会被厂卫暗杀,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于是,林飞天选择牺牲辰辰,终于将松鹤里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却了他的心愿。说不定在他死的那一刻,却是对松鹤里的无限感激。
这对生前的敌人,在死后,却成了心有灵犀的朋友,天意真是难测啊。
回过神,想问问龙豹和之后的情况,居然再次让我看到非常郁闷的一幕,就是松鹤里紧紧地抱着紫琼。太过分了,实在过分之极,我怒道:"拜托你们别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故意刺激我是吧!我告诉你们,刺激我,后果很严重!"
松鹤里和紫琼也发觉有点失态,迅速分开,遮羞的遮羞,咳嗽的咳嗽。紫琼一转身,抱起正在一边发愣的辰辰道:"我去拿点水果来,松,你看着宁妹子,别再让她乱动了。"遂离开了房间。
松鹤里目送紫琼离去,回过头饶有兴致地问道:"我倒想知道,后果怎么个严重法?"
我坏坏地笑了笑道:"我就故意赖着不走,我病好了也不走,你们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你们进房间,我就在房门口蹲着,我……"
还没说完,松鹤里就求饶道:"好好好,我的姑奶奶,服了你了,行不?"
我得意地大笑起来,忽然想起心中的疑点,随即问道:"对了,龙豹是怎么死的?还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松鹤里一皱眉,"中毒,对方下手太快,我们赶到时,龙豹已经中毒,还喊着林飞天的名字,因此我们才知道林飞天没有死。不过听你刚才的叙述,根据踏雪和林飞天的对话,似乎龙豹又不是他们杀的,那的确有点怪了。然后就是我回到衙门,发现了林飞天给我的字条,之后的事你也知道。"
"那再后来呢,就是我们落崖之后?"
松鹤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人都不愿意回忆悲伤的往事,"我就疯啦,杀了所有人,最后昏死过去,睡了三天,醒了过来,心想该了的都了啦,我也该和紫琼和辰辰团聚了,因此,就来跳崖,没想到……"
我嘻嘻一乐,道:"没想到死不了,哈哈,跳崖的都死不了。那我娘呢?阿泰呢?"
松鹤里摇了摇头,是啊,他昏迷了三天,又怎么知道呢,突然,松鹤里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在我醒来的时候,听见莫无闻和三娘提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