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在不久以前,金静尧还是一个肢体接触障碍如?此严重的?社恐小导演。
她把他堵进洗手间里的?时候,他多不自然,简直连头都不敢抬。
他哪敢碰她的?脸。
而现在。
他学得这么快,简直可以杀-死?老师了。
一个男人帮女?人化妆,本?来就是一件暧-昧至极的?事,就如?同在实现一种隐秘的?皮格马利翁情结。他要雕塑她,描画她,“完成”她。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黎羚想起?在他们争吵的?那个晚上?,她故意握住了他的?手。
她自以为肢体接触就是他的?死?穴。
或许……这就是他的?回敬。
他在向她示威。
他已经?彻底不怕她了。
就在这时,黎羚突然听到摄影师说:“导演,我拍好了。”
金静尧:“嗯。”
他毫不留恋地站起?身?。
黎羚:?
她有些疑惑地睁开眼,正好对上?了一只巨大的?镜头。
摄影师热心地帮她解释:“导演说刚才那条没拍好,正好补个镜头。”
黎羚:“这样啊。”
她竟然松了一口气?,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完全只是为了做戏的?金大导演,机器一关,立刻拔刷无情,甚至妆都只画了一半。
黎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边脸完美,另一半脸妆容斑驳。
她转过头含恨对化妆师说:“说好你们导演有强迫症呢。”
化妆师一脸崇拜:“是呀!您看这一边画了一边没画,多对称呀!简直黄金比例!不愧是导演!”
黎羚:“……”
-
旷日持久的?拍摄。
一整天,他们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
从日出到日落,周竟始终陪在阿玲身?边,帮她做好一切。连她去厕所,都要亲自将她抱到马桶上?。
光线昏暗的?t?浴室里,阿玲冷冷地看着?他:“你干脆帮我把裤子也脱-了吧?”
周竟还真的?半跪到了地上?,膝盖贴着?冰冷的?瓷砖,上?半身?几乎压住了她空荡荡的?裤管。
还没有碰到她,就被阿玲狠狠揪住了头发,尖叫道:“滚出去!”
他依然很顺从,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
甚至起?身?前像一条温驯的?狗,蹭了蹭她的?手掌。
阿玲再一次骂他“恶心”。
镜子里,男人眼皮下敛,低垂的?视线织成一片沉沉灰雾。
五分钟后,他又走进浴室里,抱着?她动作细致地洗手,再将她抱出去。
和以往不同,这一天他们用的?大多数是长镜头,固定机位。没有人喊卡,就继续拍下去,仿佛一出永远不会停的?舞台剧。
黎羚拍到后来也有些恍惚。
因为脚踝受伤、坐了几天轮椅,她才亲身?体验到了身?为“阿玲”活在这个世界上?,竟有那样多的?掣肘。
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一个巨大的?路障,而她只有一条腿、一辆冒着?黑气?的?老爷车,寸步难行。
但在周竟的?地下室里,一切又变得容易,像一个轻飘飘的?泡沫。她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周竟就是她的?手、她的?脚,她的?眼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金静尧的?表演也太自然,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
戏外?他甚至不肯帮黎羚化完妆,戏内却?是这样的?耐心细致、体贴入微。很多剧本?里不曾提及的?细节,也都一一表演出来。
黎羚起?先还能匀出功夫来欣赏对方的?演技,后来就被他带得入戏很深了。
整间屋子都是摄影机,许多工作人员紧张地站在镜头外?。但他的?眼睛里永远都只有她。
她被拘在他的?视线里,如?同一只轻飘飘的?风筝。她不需要双腿,无拘无束地飞在天上?,只要他不放开手,就能永远享受安全的?自由。
黄昏时分,周竟做好了晚饭,端到餐桌上?。
阿玲闹脾气?不肯来吃,他就将碗端到了床边,将她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她。
拇指轻轻摩挲嘴唇,很温柔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