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嘴巴很坏,骂人?不重样,动不动不理?人?。他还逼她加班跳舞,害她现在要坐轮椅。
但他是一个好人?。
在她待过的所有剧组里,只有他会关心?她的伤势,送她去医院做检查拍片子。
也只有他会让她住院,甚至大半夜守在她床边。
车内轻轻摇晃,音响里的一首歌也唱到终了。女歌手的撕咬、痛苦与哽咽,变为很轻的呢喃与叹息。
黎羚借机转过头,再一次诚恳地对导演表示了感?谢。
金静尧冷冷地说:“睡醒了。”
“……”
黎羚有些羞愧地说:“对不起导演,我没说梦话吧。”
金静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目视着前方,突然说:“昨天怎么摔的。”
他的语气很突兀,听起来不太善良,甚至于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黎羚心?中一跳,其实想要假装音乐声太大,自己?根本没有听见,但等了半天,下一首歌迟迟没有响起。
这就?很尴尬了。
车厢内过于安静,只余两人?呼吸,像交错并行的河流。
她只好干巴巴地说:“没什?么,导演。就?是台下突然来了人?,让我分心?了。”
“也不是什?么很重的伤。”黎羚侧过脸,语气诚恳道,“我还是可以继续跳的,不会影响到拍摄。”
金静尧说:“医生让你静养两周。”
“对不起导演,给您添麻烦了。”
“你认识他吗。”他语气平平地问。
黎羚装傻:“谁?医生?当然不认识。”
车开过泥坑,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金静尧的声音仍很平稳,黎羚的心?却也跟着一晃。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黎羚一时语塞。
说不认识,太假。说认识,她不想再提以前的事。
人?人?都有死穴,都有不想被碰的疤。他们?还不是可以互揭伤疤的关系。
她只好说:“导演,您不用太担心?我,拍戏发生意外是很正常的事,受伤也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是您的责任。”
金静尧:“我说过担心?你吗。”
“那是我理?解错了。”黎羚态度很好地反省自己?,“我太自作多情。”
又开始下雨了。
细小的雨水,密密地滴落在车前玻璃上,像一圈圈泛起涟漪的池塘。
湿潮的空气从?窗户里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雨水的土腥气。
黎羚用余光偷看坐在旁边的人?。
他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空闲着,搁在一边。
侧脸冷硬,像雨雾中的一棵树。
“导演,我们?现在要不要握手。”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他。
“握什?么手。”
“就?……继续上课,昨天晚上那种……”
车子轰隆地继续向前。平缓,匀速。
道路尽头是一望无际的郁郁苍苍。铺天盖地的绿。被雨水沾湿后的森林,寂静无声。
黎羚自以为这提议是被无声地拒绝了。
车突然很急地靠路边停下。轮胎在地面发出摩擦声。
她身体猛地向后,结结实实在椅背上撞了一下。
金静尧手还在方向盘上,神?色未改,但是转过脸来看她。
“握手没感?觉。”他说。
很平静的口吻。
黎羚被撞得头晕,根本没细想,脱口而出:“……那就?抱一下?”
下一秒钟,阴影迎面撞下。
雨变大了。啪啪啪打在车窗上,树梢每一片叶都发出抖颤。
第 19 章
一座轰炸机俯冲下来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