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用呼吸在勾她。细细的?呼吸声,淅淅沥沥的?春雨。
黎羚庆幸自己演过尸体,有很?独家的?一套装死技巧。
心里?骂人,演技却很?高超,假装差一点被吵醒,翻了个身,用力踢被子。
金静尧沉默了一会儿,帮她重新盖好了。
此人强迫症确实严重。
不仅把被角掖得很?平整,还将被子拉得很?高,严严实实地捂到了她的?下巴,脖子和肩膀一点没?有露在外面。
“……”
黎羚不敢再乱动了。
主要是担心自己再踢被子,他会直接把被子拉到她脸上,将她捂死。
金静尧又在床头?站着,盯着她看了很?久,才走到房间?的?另一边。
她听到椅子被挪动的?、非常轻的?响动,然后是一阵沙沙的?声音,笔尖摩挲纸面。
她隐约想起,方才是在床对面看到过一副画架。他竟然开始画画了。
黎羚翻了个身背对他,因为动作幅度比较大?,不小心把被子踢开了一个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沙沙的?声音停止了。
金静尧走过来,很?有耐心地帮她把被子又掖好了。
黎羚:“……”救命啊。
对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脚踝。
他的?手指有一层薄茧,在她的?皮肤上停留,会产生轻微的?刺痛。
随即,黎羚感觉到有湿热的?呼吸。
像蛇鲜红的?信,浅浅地拂过脚踝的?皮肤。
他低下头?。
脸凑近过来,想亲她。
黎羚心跳停住,更加毛骨悚然。
她假装不是很?舒服地动了一下。
金静尧没?再碰她,站直起身。
-
她不该睡的?。
但实在是太累了,是那种在八角笼里?挨了三天三夜打的?疲惫。
沙沙的?画笔声也很?催眠,像时?间?的?沙漏,黎羚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昏沉的?黑梦乡。
这一回她倒是睡得很?好,醒来时?房间?里?还是没?有人。
黎羚撑着身体,步履蹒跚地从床上爬起来,差点给?金静尧家里?的?白墙也行了个大?礼。
她心里?骂得很?脏,十?分艰难地走到了房间?门口,正打算推门出去,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墙角的?画架。
刚才她睡着了,金静尧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画画。
总觉得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画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黎羚如同?扫黄打非的?女警官,十?分正义凛然地,走到了画架前。
她怔了一下。
洁白的?画布上,她看到一只?美人鱼在海边看日出。
美人鱼是很?恬静的?坐姿,背对着镜头?,面朝新生的?太阳和大?海,抱着自己的?鱼尾。
那条鱼尾美得惊人。金红的?光线之下,每一块鳞片都饱满淋漓、光泽绮丽。
奇怪画家竟然有这样?的?功力,寥寥几笔,竟赋予了这幅画一种罕见的?流动感。
仿佛他正抓住了太阳从海平面升起前的?一刻。晨雾即将散去,画中人即将目睹世上最美的?景象。但时?间?偏偏只?停在这里?。
这幅画很?美,很?浪漫。
也很?……幸福。
不知?为何,黎羚盯着画看了一会儿,脸上反而开始发烫了。
在经历了那样?混乱不堪、放纵的?夜晚,他却画出这样?一幅画。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有些心软,被一幅画收买。但还是将它拿起来,蹑手蹑脚地拉开门出去。
客厅里?并非黎羚记忆中一片狼藉的?惨状,而是被收拾得很?整洁。
她远远地看了一眼阳台。
干净的?睡裙被挂在上面,随着晚霞和微风飘荡。
看起来很?张扬,很?堂而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