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出停车场,开上机场高速。天光从暗色车窗里漫进来,沿途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他们竟然?还是没有分开。
金静尧用一只手扶着她的肩,另一只手则贴着她的脸颊。混乱的视线里,他被放大的面容,也像一棵挺拔的树,叶片在阳光下颤动,树藤却在阴影里缠着她,越缠越紧。
断断续续的吻,嘴唇分开再贴紧,沿途的风景被打散再重组,定格成他眼中的一片幽绿。
如?果?再不加以?节制的话,黎羚觉得?自己可能会变成一颗薄荷糖,被他完全含进嘴里,咬-合,吮吸,消失在灵巧的舌尖,变成他扎根向?下的养分。
她只好将他推开了一些,让他好好说话,邪恶地逼问他后期做完没有,就像在问一名小学生,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还没有。”金静尧不是很情愿地说。
他显然?是还没有满足,所以?回答的时候,仍然?恋恋不舍地盯着她红润的嘴唇。
也不肯彻底分开,还是和她贴得?很近。
他的呼吸,他的视线,他的躯体?,一切都像一个巨大的热源,源源不断地散发着不知餍足的渴望。
黎羚不是很自然?地移开脸,让司机把空调再开低一点,为了转移注意力,假装正经地聊起《无神论》的制作情况。
金静尧没怎么说话,只是听。过?了一会儿,她感到肩上一沉。年轻男人靠着她,眼睛闭着,已经睡着了。
他睡着的样子也不是很安宁,眼睫微微地颤着,眉毛蹙得?很紧。
高架桥上,变换的光与影时明?时暗地投在他脸上,像一部黑白电影的开场。
黎羚还是觉得?心动,想?伸出手指,帮他抚平眉心,手都没有能够抬起来,就被用力地缠住。
他的手臂贴着她的腰,每一根手指也牢牢地紧握着,不肯松开。好像很没有安全感,一定要和她全部贴在一起。
看来洁癖是治好了,不幸又患上了皮肤饥渴症。
黎羚完全不能动,只好又低头看他,一寸寸看年轻男人苍白的皮肤、微阖的眼、眼下淡淡的青色。
她的心软了软,也贴过?去,和他头碰头,靠在一起。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累。
电影的后期比想?象中麻烦,为了符合上映的标准,有不少镜头都需要作出删改。
通常金静尧对这种事是不予理会的。他很少会为了作品的内容而作出妥协,电影也不是每一部都上过?院线。
不能上映的话,与流媒体?合作、海外?发行,同样有很好的收益。
但这一次,他非常执着地要求上映,很积极地配合修改,甚至还私下里补拍了好几次。
电影公司的人都很震惊,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
只有黎羚知道,上映对他不重要,但是对她很重要。
他熬这些大夜,大费周章,全部都是为了她。
当然?,这些话金静尧是不会跟她说的,他连补拍都没有告诉过?她。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默默地在背后做完了所有事。
还好有多嘴的小刘在替她通风报信。
过?了一会儿,多嘴的小刘又发来消息,问她是不是在机场碰到了骆狗。
他发了一条视频过?来,黎羚看了一眼睡得?比较熟的金静尧,鬼鬼祟祟地开了静音,点击播放。
视频里,骆明?擎正在保镖的护送之下,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来。
他向?来高冷,绕是被一大群粉丝围起来,疯狂表白,也只是戴着墨镜,自顾自地往前走。
不知何故,走得?好好的,他突然?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某一个方向?。
不停还好,一停才不得?了。现场像疯了一样,人群往前拥挤,差点闹出踩踏事件,保镖们双拳难敌四手,骆明?擎也险些摔倒。
绕是如?此,在东倒西歪之中,他一直很艰难地盯着那?个方向?。
一只狂热的手伸了过?来,将他脸上的墨镜给打掉了。
墨镜下的眼眶竟是微微发红的,骆明?擎如?此失态,浑身?紧绷,只顾死?死?地盯着那?道模糊的影子。
黎羚:“……”
她觉得?他可能是有点大病,最好被踩死?算了。
“你在看什么。”身?后突然?有人说。
她想?要关掉手机屏幕,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把视频给他看,并?且嘲笑视频里的人好像一条狗。
“这么说好像辱狗了。”黎羚又改口?道,“他最多是一块狗皮膏药。”
她说着说着,自己说得?笑了出来。
金静尧却没有笑,他声音很轻,语气有些不善地问:“你们坐一班飞机?”
黎羚大吃一惊,立刻摇头:“怎么可能!”
金静尧看起来不是很相信。
“真的只是巧合。”黎羚信誓旦旦地说,“就是碰巧落地时间很接近而已。”
”是吗,这么巧。”金静尧语气平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