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 / 1)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何夫人原本温顺平和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她抬高了?嗓音:“全部都是?假的,他?怎么敢撒这样的谎,明明是?他?把?女儿逼死的他?还?敢念诗,他?还?有脸念诗!”

“啪”的一声。狂风撞开窗户,吹倒了?桌上的花瓶。水流了?下来,玫瑰花弱不经风地摔倒。

何夫人一惊,低头?整理花瓶,再抬头?时,神情又变得恬静自若。

“金导演,你也拍电影,更应该懂我的苦衷。”她淡淡地说,“我怎么可能容忍这样恶心的谎言公?之于众,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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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静尧没有说话,冷淡地看着她。

“至于,当年演我们女儿的那个?小姑娘……”何夫人抬了?抬眼?,语气轻描淡写地说,“我只能说,这是?我们家的事,她运气不好,才被何巍选中。”

何夫人将头?发挽到耳鬓后:“她现在怎么样?过得好吗?”

金静尧说:“不好。”

“你要让何巍晚节不保,身败名裂,她当然过得不好。”

何夫人怔了?一下,脸色突然有点白:“我不是?……”

金静尧打断了?她,更加平静地问她:“冒昧地问一下,令千金过世的时候,你在哪里。”

何夫人:“我……”

“出国了?吗,找男朋友?哦,现在应该叫丈夫了?。”金静尧嘴角露出淡淡的、冰冷的笑意,“你好像很幸福。”

何夫人脸色变了?,手里握着的捧花,刺还?没修剪完,深深地扎进皮肤里。

头?顶传来微弱的、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混血小男孩出现在楼梯口,用英文喊妈妈、妈妈我害怕。

他?揉了?揉眼?眶,慢慢地走下楼,看到金静尧,好奇地问:“妈妈,这个?人是?谁?”

何夫人快步走上前?,将瘦弱的小男孩抱在怀里。

小男孩说:“妈妈,你的手流血了?!”又说,“雨这么大,爸爸会早点回家吗?”

何夫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半蹲在地上,紧紧搂住小儿子的脖子,用警惕而恐惧的眼?神,盯着金静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男生,很平静地说:“儿子很可爱。”

何夫人的表情更加忌惮和紧张。

小男孩却在母亲怀里,高兴地说:“我九岁了?!”

金静尧点了?点头?:“九岁。”

“黎羚也是?别人的女儿。”他?说,“想过吗,没有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视线低垂,滑过何夫人的脸,冰冷的、审视的、不带感情的,像一个?纪录片的长镜头?。

何夫人浑身颤抖了?起来。她憎恨导演,她恨每一个?导演。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小男孩在她怀里喊,妈妈你弄疼我了?!她的目光却像失去焦距,听不见也看不见。

十年。

错误并?不是?从十年前?开始,他?们的女t?儿早就死了?。而她的婚姻,则是?在更早更早以前?,就形同一张废纸。

但因为一部十年前?的电影,错误被再一次地重演。

何巍是?有罪的。

他?是?失职的父亲、失职的丈夫,临到老来,却想要凭借一部虚假的电影,成就一位伟大的导演。

他?没有忏悔,所以才在拍电影的那一年,用同样的方式,对黎羚施加同等的暴力。

或许在他?心里,那所谓的艺术,永远是?高于人性,高于他?女儿,高于他?自己,一切都为着一种理念的伟大而服务。只可惜,这种理念并?不存在。

何夫人也没有忏悔。

她戴着复仇者的面具,心知肚明自己在这个?故事里,真正扮演的角色,只是?不肯承认。

她知道陈飞在做什么,知道谁会变成另一名受害者,她不在乎。

何巍死了?,她还?活着。活着的人,有重写叙事的权力。所以她抹去了?何巍,顺带也抹去了?黎羚。

电影也没有忏悔。

归根结底,一切的错还?是?在电影。如?果?何巍不是?那样痴迷于电影,不会罔顾家庭,酿造最?初的悲剧。

临到老年,他?想用另一部电影,来改写现实。但电影终究没有那样的力量。电影只能将现实推向一个?不可溯回的深渊。

电影究竟是?什么。是?谎言,是?错误,是?不能弥补的裂缝,是?虚假的梦、丑陋的记忆,和冰冷的现实。

雨越下越大。雨声掩盖了?一切。雨点重重地砸在窗户上,像所有旧日的幽灵,在此?刻呼啸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怨和恨。

金静尧转过身,走到门口时,又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再一次对何夫人笑了?笑。

“这件事还?没完。”他?轻声说,“你们欠她的,都要还?。”

年轻男人走进瓢泼的大雨里。

司机已经等在门口,立刻帮他?撑起了?黑色的伞。

但他?的背影仍然是?这样的孤绝,仿佛一座漆黑的孤岛,漂浮在陆地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