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羚:?
她吓得后退三步,好在对方还知道这里是片场,没有?打算解开上衣扣子。
但他做的事更可怕,他低头打开手?机,给?她看?自己前一阵子请假出去拍的内裤广告。
“刚拍完的,还没修呢,原图直出。”骆明擎说,“你要吗,我微信转给?你吧。”
又一脸自豪地看?着她:“也没塞袜子哦。”
黎羚:“……”
好新式的加微信套路,兄弟,不然你也去看?看?心理医生呢。
她尴尬地将?手?机还给?对方,打算原地跑路。
骆明擎却又抓住她的袖子,很认真?地对她说:“姐姐,我是说真?的。你不要跟他拍戏了好不好。”
“你要什么资源,我都可以给?你啊,拍戏,上杂志,广告代言……我现在也很不错的,不如这样,你签到我公司来怎么样,我让我经纪人带你……”
他一直喋喋不休,沉浸在幻想里,没注意到黎羚的脸色已经变得更差了。
那天晚上黎羚告诉他,“导演是我的救命恩人”。这句话简直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胸膛。
导演逼她拍床-戏,她却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怎么这么蠢,他起先也恨得想要捅死?她,后来却又恍然大悟,她一定是被蒙骗得太深了。
他有?责任让她看?清真?相,他应该将?她救出泥沼。所?以他费尽心思,挖出金静尧的秘密。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想。导演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伤害,他不会允许她溺死?在同?一条河流。
抓袖子不够了,他还想握住她的手?。
黎羚却在此时后退一步。
骆明擎扑了个空,徒劳地抓住空气,他愕然地抬起头,从?英雄梦里惊醒了过来。
“你不相信?”他脱口而出,“你放大看?啊,我真?的没塞袜子!”
黎羚:“………………”
冷静,冷静。
她保持冷静,深呼吸,矜持地微笑:“骆老?师,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思?你和导演有?仇吗?去厕所?比比吧?”
骆明擎的眼神中流露出更加复杂的情?绪,好像随时要拉下裤子拉链。
“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我是为了你啊,我一直都……我……”他深吸一口气。
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舌头堵在嘴里,变成一团打结的毛线,最后只能很笨拙地、像牙牙学语的婴儿:
“我很感谢你,这些天你教我拍戏……”
黎羚说:“那你可能误解了,我教你拍戏,是怕你耽误拍摄的进度。这么做是为了导演,不是为了你。”
骆明擎盯着她,眼眶微微泛红。
他突然产生恐惧,婴儿般的恐惧。他想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住口,不要再说了。
直觉告诉自己,她会说出让自己很害怕的话。
他不敢听,不能听。
但还是不得不听。
黎羚说:“其实当年我那么照顾你,也不是有?多喜欢你,只是为了能让我爸爸开心。”
她对他笑,笑得很灿烂,说出的话却无?比残忍:“我从?来没有?真?的当你是我弟弟。”
-
黎羚重新回到片场。
拍摄还没开始,其他人忙着做检查,一个工作人员看?到她,很高兴地邀请她去柜子里坐一会儿。
“……”黎羚欣然同?意。
柜子不算小,她抱着膝盖靠墙,竟然就刚刚好。
黑暗和逼仄的环境让人安心,片场嘈杂的光亮似乎也渐渐地远去了。
她心情?很乱,觉得骆明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并不一定全部都是废话。
比如导演的失眠、生病、反复无?常……他们第二?次见面,他就因为改剧本把自己改进医院。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导演。
她好像也听懂骆明擎的暗示,垃圾电影才配得上垃圾演员,就像断了腿的阿玲才能住在周竟的地下室。
如果金大导演不是身处在某种低谷,怎么轮得上她来拍他的电影。
奇怪的是,听到这些的第一反应,黎羚竟然并不是失望。
她也没有?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又和当年一样,拍了一部无?法上映的电影,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没有?太多地想到自己。
她只是觉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