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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玲厌恶地看着他:“吵死了?。”
“对不起。”
他向她道歉,但?也仅此而?已。他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忙,不想她看到自己的伤口。
阿玲生气地骂了?他几句“窝囊废”,拿起枕头砸他。
他面无?表情地接住了?枕头,轻轻地放到一边。指尖在?轻轻颤着,分明有些受伤。
阿玲又说:“还给我。”
周竟站在?原地不动,阿玲冷笑:“你就这一个枕头,不还我我睡什么。”
他便听话地抱着枕头站起身。刚刚走到床边,她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肯松开。
“药给我。”阿玲说。
周竟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很平静,很温驯。
说到底,他不可能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她比他的自尊心更重要,从来?如?此。他还是同意了?。
“转过去。”阿玲命令他,又骂他,“站那么高干什么,坐下啊。”
他背对着她,坐到床沿。
为了?配合她的动作,甚至还像小朋友一样,将腰压得很低。
剧本上是没有台词的,但?黎羚忍不住问了?一句:“谁打的?”
导演没有喊卡,顺着她的台词说:“不重要的人?。“
”为什么不还手?“
他避而?不谈,反而?低声问她:“你关心我么?”
黎羚动作停顿了?一下,嘴上冷冷地说:“我想你死。”
动作却越发地轻柔了?。
残余的水珠从年轻男人?的脊背流下来?,手肘的擦伤、后背大片的淤青,在?月光照耀下变得若隐若现,仿佛一种古怪的刺青。
微弱的光源,透过尘土飞扬的床架,照着沾满汗水的脊背。
他虽然瘦,还是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贴合在?骨架上。
涂药的过程并不长。
但?不知为何,双方都变得满头大汗。
她碰到他,他总是有反应,不易察觉地动了?又动。手指压着床-单,握紧,再松开。不知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镜头里?,她的手指缓慢地抚摸过年轻男人?的后背。
像一束月光,缓慢地流过绵延的白色山脉。
药膏亮晶晶的油脂贴着皮肤,沿着起伏的后脊,勾勒出雄性的肌理。
赤-着的上半身肌肉,也因为充血而?微微泛红。
他似乎比平时更脆弱,更容易被捕获,但?也更具有一种隐忍不发的攻击性。
涂完药,他低声对她说“谢谢”,打算去睡沙发。
她却又抓住他衣角,对他说:“上来?。”
他喉结滚动,语气更隐忍,透出一点沙哑:“太?挤了?。”
她冷笑:“不识好歹。”将药膏丢到他脸上,背过身去。
她听到脚步声。轻微的窸窣。周竟在?她身后,将药膏放进柜子?里?。声音竟离她越来?越远。
她眼中流过轻微的恨意:他还是不愿意。
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还是要拒绝。他让她变得这么贱。她想杀了?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这时,微弱的呼吸声里?,床垫轻轻地往下陷。因为重力,因为成年男性的体重。
阿玲的表情怔了?一下。好像她的心脏也随之而?下陷,停止跳动,变成重重的铅块。
电影上映后,很多人?津津乐道于?黎羚这一刻的眼神变化?:从浓烈的恨意,到难以置信的怦然心动。明明没有做任何夸张的表情,但?她如?此精准而?细腻地,把?握住了?这一刻的变化?。
这么触目惊心的,爱的瞬间。
但?其实事后再回忆,黎羚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演,也许是真的。她的心跳也有一瞬间停拍。因为他们靠得太?近了?。他的气息笼住她,铺天盖地。
床太?窄了?。他不想碰到她,但?是根本不可能。他们的手肘和腿都在?轻微地触碰着。热意渗透了?干燥的被单。
片刻之后,她伸出手,缓慢地贴住了?他的腿。
他抓住她,嗓音更低哑:“别动。”
阿玲转过脸,突然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她很少笑。即使笑,多半也是恶意的、讥诮的假笑。
但?此时此刻,这个女人?笑得很美,很宁静。像不可言说的命运,像一缕深夜的白沙,即将从他的指缝里?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