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咖啡杯,郁宿珩看向?空中的某处,语气里带着质问:“你把?他送进来的?”
半响没走的规则等半天就等到这么一句,简直气死了?:[不?是!我也在找人!我疯了?把?他往你身边送!?]
这句的怨念实在不?容忽视,郁宿珩一时?默然?,盯了?空中半响才充满不?解的开口:“我一直想问,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因为他是个人类?”
[因为他觊觎神明?!!]规则这回是真要炸了?:[那个人类从很早开始就在寻找你的踪迹!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居心不?良!你看过他的过往,那是一个从地下爬出的疯子!如果不?是他趁虚而入,你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郁宿珩忽然?打断了?规则的话,他皱了?下眉,对它的忽然?发疯非常不?理解。
[你就不?会动?摇!不?会来这里接受处罚!]
规则的愤怒终于彻底展现,空气的流速都在此刻减弱。
在此刻,整个愿望之都因此被?浓重的暗沉包裹,天上涌动?的暗云让围在公告栏附近的玩家们惊呆了?:
“什么鬼,怨都终于不?演了?,要把?我们一波送走!?”
而身为毫不?知情?的罪魁祸首本人,黎忻此时?正站在落地窗前,他同样注意到了?天边的异色,顿时?颇感兴趣的靠在刚刚擦好的窗边。
花园里娇嫩的花好不?容易舒服了?十分钟,这会儿又蔫了?。郁宿珩放下咖啡杯,顿时?冷笑:“别发疯,你还真想把?这儿掀了??”
此时?规则的声音不?再有?那种具有?人性的活泼,它于高空注视这里,目光审视:[世?界。]
郁宿珩闭了?下眼,声音依旧毫无起伏:“我在。”
[如果惩罚没能让你摆脱这种动?摇,你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吗?]
郁宿珩站起身,冷冷回答:“我知道。”
[你是世?界,是一切的庇护,这世?上只有?你不?能失望。]规则注视着他,没留一丝情?面:[世?界应永远注视祂的子民?,而不?该为某个人停留,甚至改变。]
“和他无关。”似乎没料规则会将过错按黎忻身上,郁宿珩锋利的眸光落向?远方,简直要被?气笑了?:“我就说你什么时?候这么针对过一个人类,弄了?半天你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
“你说没有?这个先例我认,但?要说是他导致了?现在的现状,你自己觉得合理?”郁宿珩仰头注视着远方,怀疑这玩意出bug了?:“你还记得他现在只有?二十几岁么?”
[……]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规则感到了?一丝困惑,但?它并没有?认同:[可在此之前你的视线未曾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过,也从不?动摇……直到他出现了。]
这次,郁宿珩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我确实动?摇了?……可?与他无关,也不?是忽然?产生?的……”
说完,他紧紧闭上双眼,长久之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数不?清的场景又一次从他的眼前闪过。
那些画面零碎又无序,却始终只有?一个主题
无穷无尽的大火,废墟中的争抢与残杀,拿着匕首的孩子,嘶吼的野兽,红着眼质问的母亲……以及永远与之相对的酒肉池林。
掠夺,厮杀,暴动?,伪善……
耳边回响的只有?永无止境的惨叫和与咆哮。
而他站在挣扎向?前的人群之中,被?推搡着仰望那栋插入云霄的高楼。
他能清楚的感受着周边的绝望,可?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维持世?界平衡,清除可?能破坏平衡的重大隐患,记录并注视一切。
可?却不?能具体干涉。
这是他的囚牢,因为没人知道神明?的一步究竟会带着一切走向?何方。
将翻涌的思绪压下,郁宿珩伸手拂过柔软的花瓣,亲自为自己下达了?结论:“哪怕是神也不?会从未动?摇。”
“是我放任了?恶意蔓延,是我作?茧自缚。”
规则不?懂他的沉默,只是不?解:[你会变回来的对么?]
郁宿珩缓缓闭目,却没有?回答。
在一切走向?终结之前,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可?忽然?,他想起了?一个雨夜。
那个夜里他曾站在下城区一个很小胡同口,目睹了?一场被?哭喊与绝望包裹的血腥。
这种场面每天都在这里上演,理应没什么能触动?他早已看过太多的双眼。
可?那天,暴雨夹杂着血腥将他浑身淋透。哭喊的孩子,冰冷的刀锋,咆哮以及癫狂的笑声充斥着在他的耳边。
他明?知道自己不?能从这个阴暗的角落里踏出去,可?那一天,他却像是着魔一样向?前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杀意在他的眼底蔓延,几乎要燃烧。
耳边只有?一个声音在质问:这就是你所创造,所庇护的世?界么?
它早已腐烂成泥,重复着循环往复毁灭。
蛀虫早已遍地,你又为什么放任?
这声音在耳边愈演愈烈,甚至让他无视了?规则的警告。
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是彻底沉沦的开端,可?千百万年积累的失望早已在看不?见的地方转变为了?愤怒。
灰色的发丝和他冰冷的眼睛燃起细微的光亮,那张长久以来不?再展露任何情?绪的脸上带着散不?去的凌厉。
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而在一切将要无法挽回之前,一只手却忽然?越过了?狂暴的风浪,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