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红棋此时却冒着灵魂受损的风险强行留了下来。

他垂着眼,指尖在在身边死死攥住,直到“珂珂”即将彻底断气时, 他才终于下定什么决心,逐渐涣散的视线最终落在郁宿珩身边,几乎颤抖的低喃:

“我知道是您……也无意冒犯, 但直到今天?……您后悔了吗?”

这其实是一句质问,黎忻没错过?红棋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期待和隐约的快意,看着郁宿珩没什么反应的表情?,思索着什么。

而作为被问询的对象,郁宿珩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忽然朝黎忻伸手。

见状,黎忻眉头轻挑,将手里?的枪直接抛了过?去。郁宿珩抬手接过?,随着咔嚓清脆声响,随后在红棋来不及反应的惊愕中直接开枪。

这一枪甚至比黎忻更狠,精准的将红棋身体?中的媒介直接击碎。

灵魂撕裂带来几乎灭顶的疼痛,让红棋忍不住瞪大眼睛。

清楚的意识到身体?即将溃散,红棋死死盯着那道随手将枪抛回?去的身影,只听到了那句没有掺杂任何感情?的两个字:

“没有。”

伴随着这句话?,珂珂的身体?同时倒下。而同一时间,一枚碎裂的红色棋子随着撞击从他早已血肉模糊的后背掉出,其中一块咕噜咕噜的一直滚到了黎忻脚边,被他伸手捡起。

“这时候你又?不嫌脏了?”

听到这句明显带着不爽的迁怒,黎忻检查的动作一顿,随后无奈叹气:“亲爱的,我反倒觉得我更需要一个解释。”

听到这话?,郁宿珩抬眸看向他,眼底带着明显的疑惑,那意思很明显需要我解释什么?

“什么都需要。”

然而黎忻并没有被这副坦然的模样糊弄过?去。他轻笑一声,但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将手里?已经?彻底失去活性的棋子随手扔进一个真空袋,黎忻抬脚走到靠墙站着的郁宿珩身前,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极近。

他比郁宿珩高那么一点,在这种几乎脸贴脸的距离下,微长的发丝随着略微垂头的动作在他好看的眉眼落下一层阴影,而那双黑色瞳孔却亮的出奇。

当一贯的笑容散去,那些平日里?被刻意掩盖的压迫感尽数涌出,几乎压的人感到窒息。

然而面对这种侵略性极强的动作,郁宿珩没有躲,只是蹙着眉回?视。

两人现在的距离太近了,剑拔弩张却又?带着点难以忽略的暧昧。

这古怪的氛围让近距离看了两处大戏,现在急需找人解答的黑茶欲言又?止。

见实在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黑茶翻了个白?眼。干脆拖着珂珂的尸体?转战走廊。

她宁可?和尸体?要答案也不想看这两个谜语人似的家伙极限拉扯。

随着黑茶的身影消失,房间里?只剩下了对峙中的两人。

虽然气氛看起来剑拔弩张,像随时要打起来,但其实还?远不到那个地步。

这两人里?,一个人类下城区的隐藏话?事人,一个正经?神明。平时身处的位置一个比一个高,因此当面临谈判时,他们?都习惯先用气势压人一头。

但此时此刻,面对眼前这张脸、这个人。他们都清楚谁也无法彻底将另一个人完全压制,现在对峙的结果无非是看谁先让步。

黎忻姿态其实并不算强势,他没有阻拦郁宿珩的去路,只是沉默看着眼前人,似乎想透过?他的眼睛看清自己?所不知道的一切。

那双总是被虚假笑容遮蔽的脸上此时褪去的了所有算计,以一种完全敞开的姿态完全暴露在外,郁宿珩甚至能看清这个人现在所想的东西。

黎忻此时放弃了一切技巧,因为他知道技巧无法让他得到答案。

因此他让郁宿珩清楚看到了他的目的,却仗着自己?的特殊没有留下拒绝的余地。

“你知道,我总会得到想要的一切答案。”说这句话?时,黎忻欺身上前贴上了郁宿珩冰凉的额头,语气平静的像是在陈述:“我不在乎手段,也不在乎时间。”

“就像我用了14年的从只能远远仰望一场神迹的孩子站到了你的面前……又?用三年的时间来在了这里?。”说这话?时,黎忻的唇角再?次带起了一抹笑意,眼底却沾染上了危险的意味:

“你了解我,亲爱的。我想抓住的东西从不会放手,无论需要付出什么。”

郁宿珩终于蹙起眉头,因为他知道黎忻说到做到。

可?有些事实在太久了,久到早已成为一片烂泥,难以分辨对错,成为彻头彻尾的禁忌。

“一些在你祖辈都没出生之前就已经?盖棺定论的破事,你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

察觉到黎忻绝不退让的态度,郁宿珩终于有点头疼了。现在他非常想延续月亮的理论揍一顿关起来算了。

“是啊,一定。”好像没听出他的不耐,黎忻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旋即好整以暇的盯着他:“你可?以当做我在吃醋。”

“我不觉得一堆死人有什么醋能让你吃。”郁宿珩面无表情?,但终究还?是勉为其难的开了口:“我曾经?有过?神裔,不过?是几千万年前的事了。”

黎忻嗯了一声:“猜到了,后来呢?”

本想就说到这儿的郁宿珩:“……”

气氛又?一次僵持。

关于一些更深入的东西,他们?总是难以达成共识。

神明下意识想将不可?控的危险隐藏,希望脆弱的宝物仅仅停留在安全区。而人类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平静下的暗流,并以此推断出更多。

垂眸看着郁宿珩瞬间失去所有表情?的脸,黎忻终于忍不住笑了。

其实红棋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东西不少,他已经?猜到了足够多了,至于剩下的,他有的是办法可?以拼凑出来。

步步紧逼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

而那个答案,他知道郁宿珩不会和他透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