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引开众人的注意,今夜就?要嫁给祝锦行,还有雁宫主,宫主他……”
李稚心抬头望向观世阁,同样泣不成声,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季应玄走进观世阁看?了一眼,素纱屏上溅着血,绕过屏风,看?见了坐在轮椅中的雁长徵,胸口插着一柄短匕首,阖眼的神态安详而坦然。
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不愿再?拖累李稚心,也不愿再?受姜怀阔的侮辱,宁可自尽于此。
季应玄垂目,心想,流筝若是知道,一定会很伤心。
他护送宜楣与李稚心到安全?的地方,让她们往山下?跑,又回来在观世阁放了把?火,希望在他找到流筝之前,能为她多争取一些时?间。
他一路寻找,一路打听,终于抓到一个知晓内情的弟子,害怕地指了指迎仙院的方向。
“我?看?见祝公子带着迎亲的花轿,往迎仙院去了……”
季应玄扔下?那弟子要往迎仙院去,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听见轰然一声爆炸的声响。
紧接着,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受到了冲击,他被灵力爆炸的无形余波弹飞出去,堪堪止住身形,只觉得腹内翻搅,喉咙里一片腥甜。
他马上反应过来,是送给流筝的神护符,替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伤害。
怎么会突然爆炸,迎仙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季应玄心中焦急,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将疼痛与眩晕的感?觉硬生生吞咽回去,加快速度往迎仙院走。
***
流筝尚未想明白自己为何还活着,先被姜怀阔的剑光挑起,狠狠摔落在地上。
姜怀阔的剑尖抵住她喉咙,眼神残忍冷漠,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手杀她,才能最大程度地不损坏她身上的太?清剑骨。
“灵力全?失也能搞出这样大的动静,你这妖女,留着也是祸害。”姜怀阔朝她举起了剑:“你们一家四口,还是在地府里团聚吧!”
流筝拼尽力气向侧边一滚,避开了第一道剑锋,然而她的衣裙被钉在地上,来不及脱下?,动弹不得,眼见着第二?道剑锋冲着额心落下?
能逃一劫是侥幸,这回是真的逃不掉了。
流筝下?意识闭上眼,预料中穿肤破骨的疼痛没有到来,却听见“呛啷”一声脆响,仿佛剑刃与极硬的东西碰撞,激起零星的火花,灼伤了流筝的眼皮。
她眼前一时?朦胧,什么也看?不清楚,正茫然间,感?受到有人走近,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头顶响起一道她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听到的声音。
“你们要抢孤的剑骨,可曾得到孤的允准?”
亲吻
姜怀阔虽不认得季应玄, 却认得浮在他身前的业火红莲。
他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敢问阁下可是……西?境莲主?”
季应玄温然轻笑:“不是也一样能杀你。”
那就是了。
姜怀阔想起那些耸人听闻的西?境传说,生于忧怖崖下莲花境里的这位莲主,仅用?不到十年?的时间?就肃清了混乱的西?境, 将盘踞在掣雷城近千年的恶妖巨魔挫骨扬灰。
按理说, 他身负红莲业火这等焚世的力量, 仙门百家应当联起手来剿灭他,然而除非他率先开战, 否则心里稍微有点数的仙门都?不想主动招惹他。
就连剑修门派之?首太羲宫,年?初时也尝试想与他交好?。
姜怀阔下意识地后撤了半步, 手中?剑举也不是, 收也不是。
季应玄右手担着流筝的背,手腕穿过蝴蝶骨, 掌心落在?她微微发烫的剑骨上。
似乎怕惊扰怀中?人, 他刻意将语调放轻,却足够数丈外的姜怀阔听清楚。
他说:“恐怕祝锦行没有告诉你们, 流筝身上的剑骨,乃是孤赠予她的礼物,她若喜欢,随她怎么用?, 她若不喜, 剔剥后碾成灰化成尘, 也轮不到尔等肖想。”
姜怀阔闻言,一时面色如土, 勉力撑持着风度说道:“原来是一场误会, 如此便罢了。”
“误会?罢了?”
他的声音愈轻, 瞳孔幽深寒静,如覆千万年?的冰雪, 未有一点松动。
“可是流筝身上的伤不是误会,祝锦行要强娶也不是误会。不如这样,我也误杀在?场诸位,咱们误会与误会相抵,就算了结。”
见他真要动手,方?才侥幸逃过一命的仙门诸使,皆鬼哭狼嚎地要躲到姜怀阔身后,眼见那业火红莲散作几十瓣利刃,正要随他心意驱使袭来时,他怀里的姑娘忽然抬起手,指腹无力地落在?他唇上。
流筝的声音细若蚊吟,却拼尽了她全部力气:“不要杀……留给我。”
季应玄惊讶地轻轻耸眉:“你现?在?走路都?费劲。”
流筝低低道:“我记住他们了。”
“那好?吧,”季应玄想起她还不知道雁长?徵的死,叹息一声,“难得你有几分报复心。”
他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刮过,将他们的模样都?记了下来,这才抱着流筝离开。
流筝悬着的心稍稍松弛,终于能专注地忍受体内剑骨灼烧的疼痛,还有方?才被?姜怀阔的剑锋擦出的伤口。
其实报复尚是次要,她却是不想再欠他的情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东境仙门百家与西?境的关系本就微妙,他这么多年?一直礼待东境,怎么能因为她滥破杀戒。
这样的情意,她真的受不住,也还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