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脚好像被漆黑缠住了,粘稠的东西……扎根在地上。
动不了。
周于礼感到自己?落入了某种陷阱。手脚冰凉,头脑清醒着,却好像感知?到了风的存在,正在拉着他极速坠落。
要坠落到哪里呢?
地狱吗?
在震耳欲聋的风声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只能单个音节吐出来。
“嗯?”苏迪的声音这样说。
“……好。”
坠落了,脚下骷髅遍地。是地狱。
·
裴炤醒来的时候,家里是一片寂静的。
撑着床坐起来,裴炤望着房门的方向,安静了几秒,没有?人推门进来。
“周于礼?”裴炤念到。
没有?回答。
“周于礼?”裴炤提高了声音。
没有?声响。
“周……”裴炤急了,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你去哪儿了,吓死我……蓝霁?你怎么这幅表情?”裴炤回过头,表情从嗔怪变得疑惑,“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蓝霁脸色发白,素来淡定的一张脸上,此时竟然有?些不忍的情绪。
“……周于礼,出事了?”裴炤顿时有?了猜测,而后为这种猜测声音颤抖着确认,“是吗?”
……
风声。
风声很快消失了。
周于礼几乎赤身踩上地毯。几盏设定打在他身上的某一处。
是大臂和小臂之间?关节的位置。
“这里的针脚是最美的,他会像文身一样,爬上你的肌肤,会很美,相信我。”苏迪拿着一把木锉刀站在周于礼面前,好整以暇地往刀体表面喷洒消毒用的酒精。
这是真?把他当?成木偶了……
锋利的木锉刀,当?然可以轻易破开人体肌肤,但真?的用来切割他,还是让周于礼有?种被物种歧视的不适感。
“……嗯。”但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反抗。本来就是一场涉及战局的交易而已。
“尽管放心,我会完成得很好的,我保证,修复之后,除了漂亮的针脚,不会影响你日常的任何行动。”苏迪的声音轻松且预约。
空气里刺鼻的酒精味道,很快被浓重的血腥味取代。
没有?麻醉,没有?止疼药,甚至在那?道射灯的作用下,视线里只有?被照亮的伤口。
皮开肉绽。
肌肉组织清晰可见。
“真?是漂亮呢。”苏迪称赞着那?道伤口。
……并?非过于敏感的位置,但疼痛仍然难耐。周于礼面色发白,只问了一句,“我需要多?久,才能?够恢复?”
“切割开,之后缝合好,一处伤口,大概三十分钟。”苏迪没有?欣赏伤口的欲望,确保需要落入针脚的部分完全分开后,苏迪便点?点?头,手里拿了消毒用具来。
周于礼皱起眉:“要用那?个??”他已经很痛了,如果?再消毒,恐怕……超出了他可以承受的疼痛阈值。
“这个?啊……”苏迪晃了晃手里的喷雾瓶,“这是一定要的啊,作为木偶的话,不需要,但作为人的话,当?然是需要的啊。”
……作为人,是需要的。
或许是因为疼痛令周于礼无法?进行思考。抗拒的心情陡然消失。
“……好。”周于礼不再挣扎。
喷雾抵在距离伤口三十厘米左右的位置。
周于礼静静地看着那?处喷嘴。
心里想着,用过了,就算是人了吧……
他微微阖上眼。
好期待,被当?成人的生活。
好怀念,作为人的生活。
疼痛是在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然后密密麻麻,缠上他紧绷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