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下一下落着,从白色变成鲜红一片,很快没有下手的地方。

木藤抵住周于礼的手心,裴炤冷声问:“周于礼,你因着什么要与我扛到底?”

“对不起。”周于礼只是?重复着这?一句。

裴炤几乎一口气没有上上来。

周于礼!他怎么能!这?么犟!

但手心再打下去恐怕要破皮,明天……还有考试。

裴炤皱着眉,“站起来。”

周于礼松了口气。还好,这?次,裴炤不是?很生气。

裴炤拧眉瞧着他,突然问:“周于礼,你是?觉得我不生气就没事了吗?”

被看穿心思,周于礼心里一空,下意识否定:“不……”

毫不留情?的一下落在?他大腿侧。

周于礼当即收了声。那里不比别处软肉打着不疼,那处挨了打,一瞬间像热油泼上去一样,火辣又酸痛。

又是?紧跟的两下。周于礼几乎站不住,身体朝一边仄歪去。他本以为?裴炤会?转而去锤楚另一边。

然而,

“周于礼,你是?要我打到你开口吗?”木藤依然抵在?原处。裴炤问,“说话。”

周于礼摇头,人类先天趋利避害的本能,在?他变成木偶后依然存在?。他不自觉远离那根罪魁祸首,有一瞬间,要将他准备守口如瓶的秘密说出来。

可是?,不行。

……他不能。

极重的一下在?腿侧炸开。周于礼一瞬间脑内发白

太疼,实在?是?太疼。和之?前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周于礼,”裴炤两腿岔开,手肘撑在?膝盖上,语重心长道,“我问你,你确定要和我死刚到底吗?”

裴炤抬起手,木藤落在周于礼的腿上,划过?大腿,小?腿,又落在?腰上,向上,划过?大臂,小?臂,最后落在?……

“我不会?再弄伤你,但你身上有这?么多处地方,今天,我会?一点一点照顾到,力度就是刚刚你试过的这?样,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吗?”

不可以。这是周于礼大脑里下意识的回答,可是?,让他开口说那些话,他更做不到。

周于礼合上眼。

算了,就当……

下一秒,木藤又落在?了同一处。周于礼腿一软。

……

“剩下的记账。”裴炤没好气。

他本就是想逼一下周于礼,若真用那种?力道打过?一遍,周于礼恐怕会?被折磨疯。

裴炤自己?遭遇过?的,知道那有多恐怖,用来吓吓人就算了,没必要真在?这?个节骨眼来一次。

左不过?,他自己?去找苏迪问一遍就是?。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

短短五个字,周于礼却像是?得到赦免,整个人软下来,跪在?垫子上。

裴炤“哼”了一声,抬脚把?周于礼的椅子踢过?来,“坐过?来我看。”

周于礼跪在?地上缓了缓,这?才起身试图用手拿起垫子,但手心疼得麻木,他试了几次,手指根本抓不起来,但裴炤显然没有帮他的意愿,周于礼心里小?小?难过?了一下,用两只手腕相抵,总算把?垫子拿起来了。

垫子铺在?椅子上,周于礼坐上去,只是?侧腿伤牵扯到了些,坐下时?也是?眼前一黑。

“手。”裴炤从书桌里翻出云南白药,点了点桌面。

周于礼把?两手递过?去。

清凉的药膏喷洒上去,除了清凉之?外没有什么感觉。手心充血,裴炤皱着眉,说:“我去阿姨那里拿些冰块,等着。”

周于礼想说不用,但裴炤显然没想采用他的意见,回应他的只有关门的声音。

周于礼叹了口气。回想起苏迪对他说的。

“作为?木偶,要知道保护主人,无论何时?。要明白,木偶就算断裂,也有修复的机会?,可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的话,他是?不敢和裴炤说的。

苏迪说的在?理,周于礼自己?是?木偶,他比谁都清楚,除非是?之?前那种?陨灭,或者被烧成木炭,否则就算是?四肢都断开,只要有个技术高明的木偶师傅,就能把?断裂的木偶拼接上。

可是?人不一样。

但在?裴炤眼里,木偶周于礼,和人类裴炤的重要性?、安全?性?,是?完全?一样的。

周于礼叹气,轻轻吹了吹仍在?发烫的手心。

……他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好的裴炤呢。

裴炤很快回来。

毛巾裹着整整一大袋冰块,全?被裴炤放到洗衣桶里丢到阳台。现在?天气冷了,阳台冷的要命,放在?那里化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