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席泽提着一个原木小桶进来，放在床边的地毯上。

南伊本想无视他，却被他从床上抱起来，放到床沿边上坐。

他单膝蹲地，帮南伊解了沉重的脚链。

一只手托着她细嫩的脚掌，另一只手舀起桶里的热水，一点点打湿她的脚背，适应水温。

南伊低眸看着他，心里一怔，“你……你干什么？”

“殿下最近睡不好，泡脚能去除疲劳，我放了玫瑰花瓣和草药粉，养肤，还能帮助脚踝的伤痕恢复。”

南伊盯着他认真的眉眼，心头涌起一丝异样情愫。

不逃跑的时候，洛席泽对她当真是宠到极致。

任何细枝末节，他都注意到了。

可这样的宠溺又能持续多久？

她现在就像个漂亮的金丝雀，如果将来不再漂亮，他还能这么宠？

不可能的，她会失去最后观赏的价值，变成无用的废品。

这样看不见未来的生活，不是她想要。

南伊收敛心头那一丝不明显的悸动，疏离的语气说：“你不拿铁链锁我，脚踝的伤才能好，就像我心头无法拔掉的那根刺，得出了黑域魔界，才不会再难受。”

洛席泽正在帮她泡脚的手一怔。

长睫在灯光下添了片片阴影，使他的眸色晦暗不明。

“如果殿下能保证不逃跑，我就恢复殿下在魔都的自由。”

南伊不说话了。

洛席泽甚至不需要听到她回答，就知道她心里的答案。

终究是不愿意留在他身边的。

“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留住殿下？”

这些日子以来，他诱哄过、低声下气的恳求过、委屈撒娇的屈膝过。

现在连威逼、强制的招数都用上了，南伊还是想走，甚至对他越来越冷漠，总想着把他推开。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总是又恐慌又害怕。

南伊叹息：“我跟你之间的身份是禁忌，古往今来，就没有天使和魅魔做伴侣的道理，我们不是一路人。”

“怎么不是。”洛席泽倏地抬头，眼尾煞红，显然压抑情绪好一阵了。

“殿下当初为了跟我合作，说我们都是族里的异类，是最适合缔结契约的。”

“现在又说不是一路人，不觉得很敷衍，很可笑？”

“而且，谁规定的禁忌？就因为天神界和黑域魔界仇视了几百年，是化不开的死敌？殿下从前明明没有族类歧视。”

南伊话头哽住，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阴鸷眯眸，寒芒微闪，“我只知道现在这个世道，谁有雷霆万钧的能力，谁就说了算，什么禁忌之恋，我偏要打破，若有不服，就等着死。”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格外阴戾。

“……”

南伊彻底无语。

偏执成这样，真是无可救药。

洛席泽还在帮她泡脚，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不让擦过药的脚踝红痕沾水。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洛席泽时不时舀水的声音。

隔了好一阵，他才没由来的开始说正事：

“我派人把殿下在伊泽园的情况，告知斯晋斯图了。”

“听说他俩着急上火，把手下所有的战斗天使全调到海域来，向我示威。”

“六支天使军团，整个海面上全是军舰船，倒是真心想救殿下回去。”

“殿下觉得我过两天该不该去迎战？直接帮殿下灭了他们？”

“不行。”南伊蹙眉，脚心脱离他的手，自己放进木桶里泡着。

他饶有意思的勾唇：“当初殿下跟他们断绝关系，恨得牙痒痒，如今却舍不得我对他们下手了？”

“是因为只有他们活着，殿下才有机会逃离我吗？殿下因为想离开我，选择跟他们站在一条船上？”

南伊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黯然的垂下眼，“那如果是我死在他俩手上，殿下会为我伤心吗？”

“不会。”

南伊答得很果断。

她知道洛席泽的实力，将来可并肩斯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