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尽忠连忙奉上热茶,赔笑道:“陛下息怒,大臣们也都是谨慎行事。”
“朕看他们一个个是闲得发慌!”楚皇冷笑一声。
尧尽忠眼珠一转,小心翼翼的建议道:“陛下若觉得政务繁重,何不让太子殿下或者公主帮忙分担一二?太子殿下近来勤勉,公主更是聪慧过人……”
楚皇执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扫了他一眼:“哦?那你觉得,朕该交给谁?”
要尽忠笑了笑,赶忙躬身应道:“老奴多嘴了,这等大事,自然要陛下圣裁。”
楚皇轻哼一声,“太子最近在忙些什么?”
尧尽忠犹豫了一瞬,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楚皇:“愣着做什么?朕问你话呢?”
“回陛下,昨个儿奴才听崇文馆的典籍官说,太子殿下最近似乎招揽了一个幕僚,是已经没落的云家庶子,据说此子极善谋划,劝太子殿下每日卯时便去御书房批阅奏折,还在西市设了'谏言鼓',前几日黄河赈灾的粥厂,也是他建议太子殿下亲自去盯着熬粥。”
“哦?”
楚皇流露出几分兴趣。
太子是个什么德行,他这个当爹的还不清楚吗?
勤政爱民?克勤恭俭?
要真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培养楚青鸾做大楚的接班人了。
不过云家……
“可是先前因弹劾先皇后而获罪的云家?”
“回陛下,正是!”尧尽忠道。
楚皇冷笑了一声,“当年因构陷先皇后被贬,如今倒学会了另辟蹊径。”说着,楚皇不禁摇头,心底对楚琅是越发的失望。
他忽然看了眼殿外,“裴渊到了吗?”
尧尽忠刚要回话,殿门突然被推开,就见裴渊一身玄色劲装出现在门口。
“臣参见陛下!”
楚皇先是示意他起身,而后看了尧尽忠一眼,示意他守好大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尧尽忠会意,立即躬身退下,将殿门紧闭。
殿内一时静谧,唯有龙涎香袅袅浮动。
楚皇审视着裴渊,忽而开口问道:“朕听闻,昭阳昨日去你府上探望伤势了?”
裴渊神色微变,抱拳道:“回陛下,殿下仁厚,念及臣护驾受伤,特来赐药。”
楚皇轻哼了一声,“她倒是念旧。”
“昭阳性子倔,能亲自登门,看来是真心看重你。”
裴渊垂眸,敛去了眼底的波澜,“臣不敢当。”
楚皇盯了他片刻,忽而话锋一转:“裴渊,朕收到密报,大秦使臣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将会抵达京城。”
他走近两步,声音沉了下来,“他们,是来接你回去的!”
裴渊猛地僵住,神色复杂。
“大秦内乱多年,皇室血脉凋零。”楚皇缓缓道:“你的身上流着大秦皇族的血,又跟随昭阳一同学习了权谋之术。”
他顿了顿,目光紧盯着裴渊:“如今,你该做选择了!”
“是继续留在大楚,做你的护国大将军……”
“还是回大秦,争一争那个位置?”
御书房内,烛火忽明忽暗,窗外的秋风卷着落叶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龙涎香发出的青烟在两人之间缭绕,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
良久后,裴渊缓缓抬头,忽而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却坚定:
“臣,愿回大秦。”
楚皇眼中精光一闪,背后的手掌下意识的收紧。
“想清楚了?”
“是!”
裴渊目光如炬,语气真诚:“赐下的教诲,臣铭记于心,若它日风云变幻,臣……”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有些艰难的开口;“一国之君的身份,总比将军更有分量。”
如今的大楚,看似和平,实则早已内忧外患,太子庸碌却野心勃勃,世家之间盘根错节,北境狄族虎视眈眈。还有远在幽州的三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而公主……
她再强,终究是女子之身,若真到山河倾覆那日……
裴渊不敢去想。
哪怕舍了这条命,他也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情况。
裴渊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又道:“只是臣走之前,还有一事相求。”
楚皇挑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