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住的院子里备着些药材，回去熬了送来便是。”云泠收拾着药箱，“皇上这边有士兵守着，该不会有事，我先回城一趟。”

楚萧想了想，叫过两个亲兵：“你们送云院正回去，路上仔细些，别出岔子。”

亲兵应了，跟着云泠往营外走。楚萧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才转身往皇上的营帐去。帐里静悄悄的，皇上似是睡着了，呼吸轻缓，颈间的布条白得刺眼。他在帐边守了会儿，听见里面翻了个身，才轻手轻脚退出来。

营里渐渐忙起来，士兵们在整理军械，伙夫开始埋锅造饭，远处传来操练的吆喝声，倒比宫里多了几分实在的生气。楚萧沿着营道慢慢走，想着北狄使者的事能让滕王信得过，又敢跟北狄勾连，这人定不简单。说不定……就藏在京城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第205章好像有字

正琢磨着，一个小兵匆匆跑来：“三皇子，张统领让人来报，说在滕王的书房找到个烧了一半的纸团，上面好像有字！”

楚萧眼睛一亮：“带我去！”

跟着小兵往临时安置证物的帐篷走，路上撞见几个押着俘虏的士兵，都是滕王的旧部，垂头丧气地走着，再没了昨日的嚣张。进了帐篷，张统领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片焦黑的纸，见楚萧来，赶紧递过去：“三皇子您看，这是从炭盆里扒出来的，就剩这么点了。”

纸上只剩寥寥几个字，还被烧得歪歪扭扭，勉强能认出“东市”“三更”“老槐树”几个词。楚萧捏着纸角翻来覆去看：“东市老槐树……是约了人见面？”

“多半是！”张统领凑过来，“东市那边都是商铺，晚上人少，老槐树下更是偏僻，正好藏人。”他想了想，“要不要现在就去东市搜？”

“不急。”楚萧把纸收好，“这纸烧了一半，说不定是滕王昨晚跟人约了今日三更，现在去搜，反倒打草惊蛇。”他看向张统领，“你让人去东市盯着老槐树附近，别靠太近，就远远看着，见有可疑的人，先别惊动，回来报我。”

张统领点头应下。楚萧又翻了翻其他证物，大多是些账本，记着滕王私下囤粮囤兵器的事，没什么新鲜的。他正准备走，忽然瞥见角落里放着个铜盒，看着不起眼，锁却做得精致。

“这是什么？”他指着铜盒问。

旁边的亲兵赶紧回话：“是从滕王贴身的包袱里搜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打开。”

楚萧让人拿来工具，撬开铜锁。盒里没什么贵重东西，只有块玉佩，还有半封信。玉佩是块双鱼佩，看着普通，可楚萧指尖刚碰到，就皱了眉玉佩边缘有个极小的缺口，跟他前几日在太后宫里见的那块，竟有几分像。

他拿起那半封信，信纸是宫里用的暗纹纸，字迹娟秀，不像是男子写的。上面只写了两句：“事已至此，莫要回头。宫中西苑，自有退路。”

落款处被撕了，只剩个“月”字。

楚萧捏着信纸，指节又泛了白。西苑是太后住的地方。

“三皇子？”张统领见他脸色不对，小声问了句。

楚萧把信纸和玉佩收好，沉声道：“张统领，你派人去西苑附近盯着，别让人察觉。另外，去查太后宫里的宫女太监，尤其是跟滕王母妃那边有旧的。”

他忽然想起滕王说的“太后亲妹”，又想起那半封信里的“自有退路”，心里像堵了块石头若太后真掺和了这事，宫里怕是比他想的还要乱。

正想着，帐外忽然传来喧哗，一个亲兵慌慌张张跑进来：“三皇子！不好了！云院正回城的路上，被人劫了！”

楚萧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

“送云院正的两个弟兄被打晕在路边，云院正人不见了！”亲兵急得满头汗，“弟兄们刚发现，已经派人去追了！”

楚萧转身就往外冲，心里像被火烧着他早该想到，滕王还有余党藏在暗处，竟把主意打到了云泠身上！

“备马！”他翻身上马，声音冷得像冰，“去东市！去西苑！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我搜！”

马蹄声如惊雷般碾过清晨的官道，楚萧的披风被风掀起，猎猎作响。他死死攥着缰绳，指节泛白，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亲兵的话，云泠被劫了。

昨夜密室里，她明明还能冷静地观察滕王靴底的泥；方才营中，她替他包扎伤口时指尖轻得像羽毛。这样一个既聪慧又坚韧的姑娘，竟因他的安排遭了难。两个护送的亲兵被打晕，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甚至可能一直在暗处盯着云泠的行踪。

“三皇子！前面是岔路！”随行的亲兵高声提醒。左边通往东市，右边通向城西的密林，两条路都隐在晨雾里，看不清尽头。

楚萧勒住马，目光扫过地面。右边密林入口的草叶上，沾着一点淡绿色的汁液，那是云泠药箱里常放的薄荷草，她总说这草能提神，每次出诊都会带一把。

“往右边追！”他话音未落，已策马冲进密林。晨雾在林间弥漫，枝叶上的露珠打湿了衣袍，却丝毫没减缓马蹄的速度。

追出约莫半里地，前方忽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楚萧眼神一凛，翻身下马，示意亲兵们放慢脚步，自己则提着剑，轻手轻脚地往声响处靠近。

透过层层树影，他看见三个蒙面人正围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被绑在树干上，青色的衣裙沾了泥污，发髻也散了，正是云泠。她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却没半点慌乱，正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在寻找脱身的机会。

“你们要的是我，放了她！”楚萧猛地跳出来，剑尖直指为首的蒙面人。

为首的蒙面人转过身，声音沙哑：“三皇子倒是来得快。不过，我们要的可不是你，是她手里的东西。”他伸手指向云泠的药箱，“听说云院正替皇上换药时，取了匕首上的锈迹，还带回了药院查验？”

楚萧心里一沉。原来对方不是冲着滕王的余党报复，而是为了皇上伤口的锈迹。难道那锈迹里藏着什么秘密？

云泠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用力摇头，似乎想提醒楚萧别上当。

“不过是些普通锈迹，值得你们大费周章？”楚萧故意拖延时间，目光悄悄扫过周围的地形，右边有片陡坡，若是能引他们过去，或许能找到机会。

“普通不普通，得我们说了才算。”蒙面人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短刀，架在云泠的颈间，“把药箱拿过来，再退后十步。否则，我现在就送她上路。”

云泠颈间的皮肤本就白皙，刀锋贴上去，立刻显出一道红痕。楚萧攥紧剑，却不敢轻举妄动，他赌不起。

“好，我拿。”他慢慢走向药箱，手指刚碰到箱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为首的蒙面人脸色一变，刚要回头，楚萧已抓住机会，猛地将药箱扫向他的面门！

第206章新的情报

蒙面人下意识地偏头躲避，架在云泠颈间的刀松了一瞬。云泠趁机屈膝，狠狠撞向身后的蒙面人，同时用被绑着的手腕去蹭树干上的凸起，那是她方才发现的，树干上有块尖锐的断枝。

“动手！”楚萧大喝一声，随行的亲兵们立刻冲了上来。为首的蒙面人见势不妙，从怀里掏出个烟火筒，往地上一扔，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撤！”蒙面人喊了一声，三个蒙面人趁着浓烟，转身就往陡坡方向跑。

楚萧顾不上追，赶紧冲过去解开云泠的绳索，扯掉她嘴里的布条：“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云泠摇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没事，就是药箱被他们踢翻了，里面的东西……”她看向地上散落的药瓶，脸色微变，“那瓶装着匕首锈迹的瓷瓶，不见了。”

楚萧心里一紧。对方果然是冲着锈迹来的。他扶着云泠站起来：“先别管那些，我先送你回营。”

刚走两步，云泠忽然停住脚步，指着陡坡下方：“你看那里！”

楚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陡坡下的草丛里，掉着一块黑色的布料，布料边缘绣着一个银色的狼头，那是北狄贵族常穿的服饰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