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鹿鸣回了家,家里人这?几?天脸上都是带笑的,尤其是二叔二婶,得知自己的儿?子?不用去入伍了之后,那是可着劲地对徐鹿鸣嘘寒问暖。
徐鹿鸣见他们这?么高兴,不介意他们再高兴一把,当即把他从?西南带回来的礼物拿了出来。
“爷爷奶奶,这?个是皮子?做的衣裳,里面都是兔毛,穿在身上暖和,一定要穿啊。爹娘,这?个是狼皮护膝,冬日里带着关节不会疼。大哥、凯南这?个是防水靴,穿这?个走路不冻脚。婶婶,毓楠这?个是西南那边的布匹,颜色比我们这?儿?的鲜亮,拿这?个做衣裳肯定好看。二叔,这?个羊皮褂子?穿在身上暖和,又?不碍事。”
“哎呀,你自个挣点钱也不容易,咋买恁多,我们都一大把年?纪都用不上这?些了。”
大家见到?徐鹿鸣买回来的东西,全都摇头说不要,尤其是二叔二婶,说甚么也不收。
徐鹿鸣没法子?,最后只得说,这?是自己在西南跟着姜辛夷挖药材赚的,以后缺钱了只管去山里找药材,他们这?才个个脸上带笑地收下,嘴里直夸徐鹿鸣聪明?,出去一趟学本?事了。
相比起长辈,兄弟姊妹间就直接多了,拿到?礼物高高兴兴道了声谢谢弟弟,谢谢哥哥,便收下了。
徐鹿鸣笑盈盈地看着一家人被他哄得高高兴兴,其乐融融的模样,趁大家开心的时候,丢下个重磅消息:“爹,二叔,大哥,我想把咱家西侧的坳子?收拾出来,箍几?口新窑。”
大家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全都不解地瞧着他:“咱家窑还能住人呢,箍新窑做甚?”
他们这?儿?穷,箍一口新窑要费不少银钱,为了省钱,大家住的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窑,除非家里的老窑实在破败得不能住人了,才会去箍新窑。
徐家的窑洞是从徐爷爷的爹手里传下来的,还新着呢,压根就没有箍新窑的必要。
徐鹿鸣也没瞒着:“我想在咱家做个澡堂子?生意,让军营里的同僚们,冬天也能洗上热热乎乎的舒服澡。”
姜辛夷跟他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回家后,一定要想办法做个能跟军营里的人拉近关系的营生,先把人心笼络住,让人记住你的好,这?样才能够使马将军一行?人忙完马小姐的事,回来还能想起你徐鹿鸣这?号人。”
徐鹿鸣左思右想就想到?了开澡堂这?个事。
西北缺水缺柴,冬天军营里也是没澡洗的,训练完,身上的热汗一冷,比泡在冷水里还难受。他不止一次听?军营里的弟兄说过,要是有个地方能舒舒服服洗个澡就好了。
他若是把这?个澡堂子?开起来,通过这?个澡堂子?定然能笼络不少军营里的人,且还不少挣钱。
大哥徐善学蹙眉:“可是柴火和水源的问题,你怎么解决?”
西北没有大江大河,举全村之力才能挖出一口很深的水井,就这?口井还时常缺水。村里人每天的用水量,都得按着水位来算。不可能让徐鹿鸣随意从?里面提水的。
再说柴,他们这?儿?到?处都是黄沙,地下水又?深,寻常树木压根活不了,只有吹不到?风沙的荒山后面,才有一些树木存活,就这?些树还得够着村里人日常的生火做饭。徐鹿鸣要是砍了来供澡堂子?,附近的人家骂都能把他骂死。
徐鹿鸣笑了笑:“大哥,我这?澡堂子?只做冬日,冬天雪虐风饕的到?处都是雪,还怕没水吗?”
徐善学心想,那也缺柴火啊。
“至于柴……”徐鹿鸣卖了个关子?,“我有办法不用村里一根树木,也能把这?炉灶烧起来。”
徐老大犹豫:“能行?吗?”他怕儿?子?小,一会儿?一个主意,不靠谱。
“绝对能行?!”徐鹿鸣搂着徐老大肩膀,带着他一起畅想,“爹,你想啊,咱家开个澡堂子?,不仅能挣钱,我们自己洗澡也方便,洗完澡的水再挖个水窖存起来,来年?开春,也有水浇地了。”
“重要的是,有个澡堂子?,我以后巴结军营里的上峰们也方便,把他们伺候好了,以后打仗不派我去打前阵,给我找些后勤做,多好。”
母亲杨秀莲见到?还活着的儿?子?跟看不够似的,徐鹿鸣说了一通,她啥也听?不进,满脑子?都是儿?子?要弄就给他弄呗,见老伴迟迟不回答,她拉了拉他衣服:“他爹!”
“成。”徐老大看了媳妇一眼,点了点头。徐鹿鸣说的他也听?不进,就听?进去了那句“以后打仗不派我去打前阵”。
没有人知道先前传出徐鹿鸣死讯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多痛,那是真恨不得死的是自己,而不是徐鹿鸣。现在徐鹿鸣完好回来,他旁的别的都不求,只求家里的娃娃们,全都能平平安安。
不就是出点钱和力气么,只要能让徐鹿鸣以后在军营里好过,不打前阵,不当替死鬼,家里穷点又?有什么关系,都穷八辈子?了,还能穷到?哪儿?去。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徐老大做主,他拍了板,徐鹿鸣又?不花家里一分钱,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甚至在徐老大找了村里人来开工时,家里只要是不忙的,能动的,全出来帮忙。
就得趁这?个天,还没上冻,赶紧将徐鹿鸣要的窑洞和蓄水的水窖给挖出来,不然等到?上了冻,这?些土可就难挖了。
“……”
徐鹿鸣自然也在干活的人里面,只不过他干得心不在焉,心神一直放在天上,时不时就会往上瞅一眼,干完活一回家,更是第一时间就会去自己放灵泉的窗户看有没有鸽子?飞回来。
连续几?天,连鸽子?毛都没见着一根。
吃饭的时候,徐鹿鸣拿着个馍用力地啃着,决定等这?批鸽子?回来,要狠狠地饿它们几?天,叫它们一天天地不干正经事,让他干着急。
一个放了几?天的馍被他咬得老长,饭桌上,徐家全家人都停下筷子?,瞅着他那气鼓鼓牙齿磨得咯吱咯吱作响的腮帮子?,相互用眼神交流,这?是咋啦,谁惹娃子?生气了。
得到?全家皆疑惑地摇头,怕他把牙齿嚼坏,徐老大呼噜完碗底的粥,把碗塞给徐鹿鸣:“再给爹盛碗粥来。”
“好。”徐鹿鸣想也没想地接过碗,去灶间盛粥了,但不知是不是他心里想着事,明?明?只拿着一个碗走的,回来的时候却端着两个碗。
一个碗递给徐老大,一个碗却递向他身旁空着的一个位置:“木兰,给。”
“……”
另一边,姜辛夷从?县衙下值回家,洗了手,坐上饭桌,抬手接过递到?手边的碗,见给他盛饭的是姜苏木,整个人还愣了愣。
“怎么了,大哥。”姜苏木见姜辛夷发愣,疑惑地问了声。最近大哥不知怎的,总是这?样怔住。
“没。”姜辛夷回神,吃着碗里的饭,好奇地问他,“你最近怎么总是给我盛饭?”
“鹿鸣哥交代的呀。”姜苏木很自然地说,“鹿鸣哥走时说大哥你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挪开板凳,让我注意记得给你添饭。”
这?也是徐鹿鸣发现的姜辛夷的一个小细节,吃饭不能离开板凳,如果中?途他站起来,或者被旁人叫走,忙上一会儿?,他就没胃口吃饭了。
而姜辛夷又?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性子?,所以他通常只吃一碗饭就不吃了。一个大男人,只吃一碗饭,怎么吃得饱。
徐鹿鸣在时会经常留意给他添饭,他走时,怕姜辛夷又?故态复萌,给姜家每个人都反复提醒过,就怕哪一日谁忘了,又?叫姜辛夷吃不饱。
姜辛夷怔了又?怔,忽然想起,他已经好久没挑食了,视线向桌面上的菜色望过去。
只见桌上的几?道菜都油水足,花椒茱萸这?类佐味的料放得也多,汤上再也没有令他感觉油腻腻倒胃口的浮沫。
他很清楚这?不是赵二娘的做饭风格,不禁向赵二娘问去:“娘,这?也是徐鹿鸣嘱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