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得?知这个?消息起,她赖以为生的精气神全垮了,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有?一天醒来,身边伺候的婢女都不在,她出门看着空荡荡的九皇子府,没了从前的光鲜亮丽,只?有?满院子腐朽萧索。
一想?到,她变成现在这样,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话她,以后出门,遇到从前巴结过她的人,少不得?要被奚落几句。
而?她连反驳的权力都没有?。
受不了这种落差的九皇子妃,索性?一杯毒酒下肚,彻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生在皇家?的人都薄情?寡义,何况九皇子喜怒无常惯了,平时也不见他有?多宠爱九皇子妃,九皇子府的人都以为九皇子妃的离世勾不起他半点触动,只?是告知他这个?消息就继续下去操办丧事了。
但他们都没想?到,等再找到九皇子的时候,他躺在九皇子妃的棺材里,拥着九皇子妃,身旁掉落着九皇子妃自鸠的那个?酒杯,早已没了气息。
九皇子这个?人,惯于?伪装,也虚伪惯了,没有?人知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但他静静地躺在九皇子妃棺材里,人们这才惊觉,他从前说过永不负九皇子妃的那句话,竟然是真心的。
徐鹿鸣知晓九皇子竟然是为九皇子妃自鸠而?亡,唏嘘不已,他以为像九皇子这种满肚子算计的人,要死也只?会死在权势的斗争中,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也甘愿走的这么悄然无声。
倒是皇帝得?知九皇子离世的消息,一夜间老了十岁,到底是自己疼爱过的儿子,就算那份疼爱不在了,哪个?当父亲的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恢复了九皇子的身份,让人好好操办两?人的丧事。
出殡那天,太子和太子妃也去吊唁了。
要说太子没有?恨过九皇子,那是不可能的,断腿之痛,他恨得?想?杀了他的心都有?,可见他一直活在自卑中,就算手握权势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那股自卑感,他又觉得?记恨这样的人挺没劲的。
现在他的腿好了,人也死了,那些过去的恩怨,就都随风散了吧。
太子妃上香的时候,望着棺材里被人收拾过,不像两?个?饮鸠而?亡,倒像相拥而?眠的两?人,小小地羡慕了一把,可能她这个?妹妹到死都不知道?,九皇子对她是真的有?一丝真情?在的。
再看看身边自腿好后回来,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太子,心知肚明?,她在太子腿断的时候抛弃了太子的举动伤了他的心,想?要回到以前琴瑟和弦的日子,绝不可能了。
好在太子的良心以及家?世让他做不出抛妻弃子的举动,所以他们这辈子就这样吧。
权势和感情?只?能选一样,她宁肯选择权势,毕竟感情?易变,唯有?权势永不会背叛。
冬天过去,万物复苏,又是新?的一年。
姜辛夷打了大半年的嘴炮,终于?让太医院所有?太医松口,愿意试着在各大县城推广医术考核。
晚上,徐鹿鸣和徐鸿雁去接他的时候,他像只?斗胜的孔雀,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胜利过后光彩夺目的绚烂。
看得?徐鹿鸣和徐鸿雁两?人挪不开眼,要不是这会儿大半夜了,又是在太医院门口,两?人都想?给他拍拍巴巴掌。
父女俩的眼神让姜辛夷眼中的得?意更甚,然后就乐极生悲,从太医院门口的台阶出来,崴到脚了。
揉着自己瞬间肿起来的脚踝,姜辛夷只?有?一种感觉,老话说得?好,人不能太狂。
他就狂了这一次就遭殃了。
“好点没,要不要我背你。”徐鹿鸣蹲在姜辛夷腿边,帮他揉着脚关切地问道?。
姜辛夷站起身来,走了走,感觉没那么疼了,扬首向两?步外的马车望去:“就这两?步路,哪里用得?着你背。”
徐鹿鸣就笑:“背你回家?也没事啊,我还没有?背过你呢。”
他小时候还在福利院里玩过猪八戒背媳妇的家?家?酒呢,长大后真娶媳妇了,一次都没背过媳妇,这像话吗?
徐鸿雁也在一旁起哄:“好啊好啊,爹爹背阿爹,我就给你们引路。”
说着跑马车旁拿着灯笼的护卫面前取了一只?灯笼,站在了他俩前面。
姜辛夷莫名地被他俩说得?有?些心动,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在徐鹿鸣的背上了。
不知不觉,曾经那个?躺在草丛里等着自己救命的少年已经长大了,后背都宽阔了许多。
而?他们也在一起走过人生的十个?年头。
寂静的夜晚,天上是满天星斗,身旁是高墙耸立的墙壁,身下是自己的爱人,前方拿着灯笼引路的是他的女儿,身后一大群都是保护他的人,姜辛夷手圈在徐鹿鸣的脖子上,突然很有?感悟地说道?:“徐鹿鸣,我们出京到处去转转吧。”
徐鹿鸣背着姜辛夷一点都不吃力,闻言,好奇地问:“怎么想?起出京了。”
姜辛夷没有?隐瞒:“家?里弟弟妹妹大了,都有?了着落,京里的人就这么些,疑难杂症我都记录得?差不多了,想?出去走走,见识见识大好河山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病症。”
徐凯南成了婚,姜苏木虽说现在还在皇城司当副指挥使。徐鹿鸣升职,他和杨兴并?没有?被升为皇城史,吏部另外调了人来。但皇城司现在发展得?越来越好,吏部也怕再出现一个?先前那样贪污的皇城史,规定了皇城史三年一换。
下一任就要在他和杨兴中选择了。
他现在每天铆足劲要上进,加上贺家?那边也是有?意要跟姜家?结亲,贺将军时不时就会把他叫过去,提点一二。
这样三年后,他还成不了事,干脆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李净慈跟林正宫宴过后,关系近了点,这两?个?月,林正经常去太医院接他爹下值,每次去,都主?动找机会和李净慈说话。
姜辛夷看得?出李净慈对人家?也有?意,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俩就能走到一起去。
至于?他爹那事儿,小哥儿也挺狠的,给他爹下了毒,让他爹在上值的时候毒发,等人来太医院叫他过去医治时,他一看到人立马变脸,直言自己不给抛妻弃子的父亲医治,叫刑部换个?太医来,直接让他爹名誉扫地,使他爹以后在官场上再难寸步。
姜慕荷不肯走姜辛夷的关系进太医院,但这个?医术考核她却很感兴趣,在家?里不止一次说过,她要自己考进太医院。
姜紫芙年纪还小,不想?嫁人也不在太医院按部就班,姜辛夷打算安排她去考察各地医署,看看考核有?没有?阳奉阴违的,顺便传播一些太医院的新?医术新?药方,当然,当地有?好的医术和药方也可以交流学习。
他和徐鹿鸣当哥哥当师父的能做的就这些了,他们总要自己学着走路,没有?人能管他们一辈子。
徐鹿鸣笑,他就知道?姜辛夷放不下撰写他的疑难杂症经,出京他没有?意见,望着前面打着灯笼蹦蹦跳跳的小姑娘,问姜辛夷:“我们出京了,绵绵怎么办?”
她还小,总不能把她留在京城当留守儿童,带着到也不是不行,她在京城的课程就不学了?
姜辛夷大方得?很:“把她的授课夫子一起带着便是,就是得?委屈小姑娘要跟朋友分离了。”
他一直坚信环境不是学习的重?要因素,因材施教才是最好的学习方式,小姑娘又不考科举,把礼仪规则学到手,该懂的知识弄懂,长大不会被人糊弄,他就觉得?很好了。
就是他们这一走,她肯定是要跟她的那些朋友分离的,再想?在一起无拘无束地玩耍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