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昨儿徐鹿鸣在姜苏木记录的册子里瞧见?的一岭南商人,带了一大批流光锦进京。

这布像彩虹一样?,穿在身上通过光的折射会不停地变换颜色。

这位岭南商人一拉拉了五大车,脸上的笑容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可徐鹿鸣知晓,这布开春的时候,就有江南的商人拉到京城来?贩了。

因为姜辛夷开春去给几个高门大户家的贵女们治病,她们感激姜辛夷,送了他一匹。

姜辛夷不喜欢穿颜色太过亮丽的衣服,拿去裁缝店给绵绵和姜紫芙几个小的,做了两身新衣裳。

京城的风靡变换很?快,几乎三个月就要变换一次,时下都七八月,过去了大半年了。

京里的哥儿、小姐们早就不稀罕这种布了,现在天热,她们喜欢穿纱,烟罗纱、雪雾纨,这些才是时下最紧俏的。

这位商人的五大车货,注定白?跑一趟。他的结局无非是两种,一是把货拉出京城,拉到别?处去卖,二是就在京城里把货贱卖给别?处的商人。

无论哪种,徐鹿鸣相信,都不是商人想?要看到的结局。

这个时候就轮到徐鹿鸣出场了,他手握整个京城的资源,当然有法?子既不叫商人吃亏,又?能把货都卖出去。

只是徐鹿鸣也?不能白?做工,总得给他和他的这些手下一些好处不是。

徐鹿鸣吩咐的事儿,都不叫事儿,当天上值的时候,负责放行的侍卫,就把这事儿给每个进出城门的商人们说了。

起初商人们听?了打趣:“哟,你?们皇城司这是不看城门,改做牙人了?”

牙人,除了做人口买卖和畜牲买卖之外,有时候也?做各种牵线搭桥的事儿。

跟徐鹿鸣这个资源整合很?像。

来?京城的商人,不知道该做什么?时,就会去找牙人,或让他们帮忙,或从他们嘴里探听?消息。

可牙人到底只是一些零散的组织,有些牙人为了挖客人,相互间会传许多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出来?。

光是辨别?都得耗费好大一通时间,更别?说谈事了。

哪有徐鹿鸣这儿掌握的一手消息,直接一步到位的方便。

钱贵常与人八卦,练出了一口的好嘴皮儿:“瞧你?这话?说得,牙人怎么?了,牙人也?是份正经买卖呢,京城里的消息,何处比得过我?们皇城司,你?到我?们皇城司来?打听?消息,不比你?去找牙人打听?消息靠谱。”

商人们着急进出京城进货贩货,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

但皇城司的人在城门口跟每个进出城门的人都说了这话?,不消半天时间,整个京城都知晓,皇城司做起了牙人买卖。

有不屑的:“好好地看城门的活儿不干,跑去干这不务正业的买卖,也?不嫌命长,被陛下责怪可怎生是好。”

也?有起疑的:“到底是真当牙人,还是借着牙人这个行当,向我?们索要茶水费,谁知道呢。”

城门口人来?人往的,他们交谈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全被徐鹿鸣听?到了,但他浑不在意。

饵已经撒了下去。

就看鱼儿什么时候上钩了。

“……”

赵二娘一早得了徐鹿鸣拿回来的荔枝,尝了尝,眼睛亮起。

这才是她寻常吃的荔枝嘛。

看徐鸿雁又?在折腾她的弓,把她从后院抱了过来?,喂她几颗:“绵绵,甜不甜?”

“甜。”小姑娘现在嘴巴越来?越利落,“姥吃,爷吃,阿爹吃!”

赵二娘逗她:“那?你?爹呢。”

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所有人都叫得欢快,唯独不肯叫徐鹿鸣。

姜辛夷说她害羞。

赵二娘不太明白?,这么?丁点大的小孩在害羞什么?,时常逗她。

小孩子嘛,第一声?都困难,多叫两声?,叫习惯了,以?后自然而然地就会黏着叫了。

本以?为这次小姑娘也?会装没有听?到,赵二娘也?没有失落,让丫鬟装了满满一大盆的荔枝给隔壁陈夫人送去。

心里不舒坦归不舒坦,好歹也?陈了人家这么?久的情,该少的礼数她不会少。

谁知,小姑娘竟在这时吐了一句:“爹也?吃!”

“誒?”赵二娘和姜大年闻言,吃惊地向她看过去,“绵绵愿意叫爹了?”

两人轮流上阵:“绵绵再叫两声?!”

小姑娘不吭声?地低头玩手指,玩了一会儿,忽地抬头道:“爹不在!”

“哎哟!真是姥的小机灵鬼儿!”赵二娘稀罕地摸她脸蛋子,一个劲地夸,“还知晓爹不在不能乱喊呢!”

姜大年在一旁也?笑得一脸爽朗:“等晚些时候木兰小鹿回来?了,可得好好跟他们说说,让他们也?乐呵乐呵。”

陈夫人今日正在宴请宾客,她能消息灵通,就是因为她爱跟京里这些夫人们抱团。不管是京里的官夫人,还是商夫人,总之聊得来?的她都爱上去聊两句。

比自己地位高的,她就巴结,比自己地位低的,看她们崇拜地看着自己,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今儿她宴请的是一些比自己地位高的客人,门房把赵二娘送来?的荔枝呈上,陈夫人想?起昨儿吃荔枝时,被涩到舌头发麻的状态,皱了皱眉:“这东西也?就是吃个新鲜,吃多了也?就那?样?。”…

难为她一个乡下妇人还记得还自己人情,就她那?大字不识几个的样?子,想?必为了寻这荔枝,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