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曹家沟的。”男子喝了水道了声谢,眼睛依旧巴巴地望着西屋门。

徐鹿鸣听着这个地名耳熟,想了想方才想起,曹家沟那不是姜辛夷妹妹姜慕荷嫁去的地方么?

在这个没有修路的朝代,五里地可不近,徐鹿鸣好奇:“大哥怎么不请个产婆在家待产。”就这样把嫂夫人推过来,若是路上遇到点事,这可不得了。

“产婆没有姜大夫医术好。”男子看了没有半点动静的产房,心里也清楚,这生产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下来的,跟徐鹿鸣聊起天来,“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晓得来姜大夫这儿生娃,生完后不会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生产病,身体好得快。”

“家里疼媳妇的早几天就会把人送来,我夫郎今日是不小心崴了脚,羊水破了,我怕来请姜大夫一来一回耽误事,索性把他给一块带来了。”

“这样啊。”徐鹿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在这个时代,确实没有人比得过姜辛夷有先进的生产知识,还有开挂的灵泉水。

来他这儿生产,再是保险不过。

但徐鹿鸣也没想到哥儿产子竟从下晌一直产到深夜,期间徐鹿鸣做了几碗清淡的面片汤端了进去,好让产夫吃了更有力气。

大哥一看徐鹿鸣竟给他夫郎吃这么好的白面疙瘩,拉着徐鹿鸣的手一个劲地感谢。

可惜,大家都去关心产夫去了,徐鹿鸣做的酸菜面片汤压根没人在意。

午夜一过,婴儿的啼哭声从西屋传来,自从地里回来,也跟着一起煎熬的姜父姜母脸上也透出笑容:“生了!生了!”

大哥更是激动得眼睛都红了,不住地问屋里:“姜大夫,我夫郎还好吧。”

“好着呢。”姜辛夷脱掉身上脏掉的外杉,在屋里给产夫和婴儿换了个干净的房间,出了房门来,“你夫郎和孩子都在里面休息,夜深了,见不得风,你进去看两眼就赶紧出来。”

“哎,好。”男子连连答应,忙不迭地进到西屋里去看他的孩子和夫郎,短短几步的路程,他鞋跟松了好几次。

不用说徐鹿鸣也知晓,他此刻定然飘得都快没边了。

姜父姜母打来热水,拧了帕子给姜辛夷和姜紫芙擦脸,洗手,问起产房里的情况:“大人和孩子都还好吧。”

“都挺好,他是头胎,生起来有些困难,好在有惊无险。”姜辛夷浅浅说了大人的事,又说起孩子来,“是个五斤六两的小子,他婆家高兴了,近两年不用再遭一回生产的罪了。”

姜辛夷在说这些的时候,徐鹿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来到这儿他还没见姜辛夷给人医治过,今儿是头回。

这会儿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姜辛夷的的确确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这种神圣又伟大的光辉笼罩在姜辛夷身上,让徐鹿鸣对姜辛夷除了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外又萌生出另外一种情绪。

若是前世他能遇到个如姜辛夷这般带着灵泉的医生,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孤苦无依地死在冰冷冷的福利院宿舍。

第9章 第 9 章 说谁小朋友呢。

翌日一早,那大哥的家人上门来看哥儿,得知哥儿给他们家添了个大胖小子,喜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地感谢姜辛夷和姜家人,为表示诚意,还给姜辛夷包了个一百八十八文的红封。

这在乡下是极为贵重的礼,看上去这家人挺不错的,对这哥儿还算重视。

但给完红封,他们就要把哥儿从姜辛夷家带回去,说是在旁人家坐月子对家里运道不好。

刚生产完本就不宜挪动,何况这一路各种颠簸,还要照顾孩子不能见风,至少要在姜辛夷这儿待足七日才好出门。

好说歹说不听,最后姜辛夷冷着脸直言:“这头胎若是不把身体养好伤了内腑,二胎就不好再怀了,怀上也怕生下来的孩子体弱,不似别的婴儿那般强壮,还要把人带走吗?”

“这……”

这家人一听,当即犹豫了。

虽说在旁人家坐月子说出去名声不好听,但若是因此害了他们第二个孙孙的身体,他们心里也不愿。

农家本就是靠力气吃饭,若没了力气,还要日日贴补汤药钱,他们家也没那财力,左思右想,最后一家人商量还是暂且把哥儿留在姜家的好。

怕哥儿在姜家吃不好,婆母还拿出些许铜钱在镇上买了两只猪脚并黄豆、鸡蛋送到姜家,将姜辛夷拉到一旁好生嘱咐:“姜大夫可一定要调理好我儿夫郎的身体,待到明年他好再给我家添个大胖孙子。”

徐鹿鸣听了这话,心里都快气炸了,哪有这样的,表面看着对儿夫郎好,实际全是指着儿夫郎不停地给他家生孙子。

人家才刚生产完,就算想再添一个,怎么也得歇歇,待孩子大了再说吧。

姜辛夷却一脸淡定地颔首:“调理身体不是问题,但你们若真为第二个孙子好,还是等个两三年再要的好,到时候大孙子带小孙子,大孙子成婚了,也能缓缓再给小孙子说婚,岂不两全其美。”

这一家人一想也是,连连夸还是姜大夫想得周到,又说了一些场面话,留下大哥照顾他夫郎孩子,便又全都走了。

吵吵闹闹的姜家院子安静下来,徐鹿鸣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见姜辛夷神色如常地在药柜前给产夫配药,凑过去问他:“你遇到那样的人,都不生气的吗?”

“有甚好生气的。”姜辛夷平静道,“这个朝代就是如此,多得是表面功夫都不愿做,还恨不得你高产似母猪,一胎八个,至少这家人为了儿夫郎还愿意做一做面子功夫,在这里的人看来这已经很好了。”

徐鹿鸣一想也是,姜辛夷做大夫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该生气的早气过了。

他好奇:“你以前也是做大夫的吗?”

这会儿药房还有姜紫芙在,徐鹿鸣不好把穿越前的事说得那么清楚,只能把“以前”两个字咬重一些。

他相信姜辛夷听得明白。

姜辛夷眉头轻蹙了一下,明显很抵触说穿越前的事,但还是否认道:“不是。”

徐鹿鸣见他不愿说,也没再往下继续问了,问起这里的事来:“那你的医术?”

在徐鹿鸣看来,姜辛夷既然是来了这里才学的医,那一定有个带他的师傅之类的吧,总之,姜辛夷像个谜一样,让徐鹿鸣忍不住这里挖挖,那里挖挖的,想要了解他。

哪知姜辛夷比提穿越前的事还要抵触说这件事,冷冰冰地道:“你还有没有事,没事耕你的地去,别在这儿碍眼。”

“好的,小的这就告退。”

信息半点没挖出来,还把人给惹生气了,徐鹿鸣立马识趣地退出了药房,出了姜家房子,到外头晒太阳去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徐鹿鸣总感觉姜辛夷心头压抑着一种不快,但他又不肯把这种不快的情绪发泄出来,憋着自己生闷气,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明明他也可以站在阳光下开心地笑,但他偏用阴凉包裹住自己,使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觉得他难以接近和相处。

可这更让徐鹿鸣更好奇,姜辛夷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这种要说不说如解谜似的全凭猜测,比直接告诉他,还让他抓心挠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