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 药皂赚了钱, 徐鹿鸣给他们开的俸禄也高, 韦明朗年底托张禄给家里带了三?十两银子。
过年, 家里来?信说,正是因为这笔银子,他那?掉进冰窟窿里感染风寒的小侄儿救了过来?,家里每个人都添了身棉衣,这个年家里日?子好过, 都有人去他家给他说亲了, 让他干活别太拼, 钱够花就行。
这样好的日?子,韦明朗以前想都不敢想,他还想多?挣些?银子,以后娶妻生子也能用得?上,当然不想别人来?破坏。
西南这群杂碎,抢他们地皮,抢他们药商也就罢了,居然还买通了厂里的工人,要买药皂的配方。
要不是他下值的时候, 瞅见几?个鬼鬼祟祟往西南卫所而去的工人,他还发现不了这事。
可想而知,等西南卫所把这药皂给复刻出来?,再以比他们低一点的价格售出去,这对他们工厂的打击有多?大。
他畅享的好日?子还能有?
西南卫所的人不服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有人进你们工坊了?找你们工坊的人说说话也不行?”
韦明朗冷哼:“说话?说话要给他们银子?说话用得?着打听作?坊里做皂的每个步骤?用的什?么药材?”
西南卫所咬死?:“不可以吗?他们只是进你们工坊做工,又?不是卖身给你们了,问几?句话怎么了?”
“狗杂碎!老子今天干死?你!”韦明朗受不了这个气,不顾按压他的两个兄弟,冲上去要和西南卫所的人扭打。
“行了!”徐鹿鸣稍稍使劲将他拉回来?,“把他们都打死?就能出气了?”
“老大!”韦明朗还处在情绪上。
“冷静点。”徐鹿鸣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那?几?个缩在角落里跟个鹌鹑似的配皂工人,眉头一挑,“你们?”
“大……大人,我们也是被逼的。”徐鹿鸣这几?个月在厂里的威信也不是白立的,他一开口,当下就有两个胆小地颤颤巍巍地说,“他们说只要我们说出在厂里做的什?么活儿,用的什?么材料,就给我们一大笔银子……他们都是官儿,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韦明朗一脸怒气:“我们老大是缺你们吃,还是少你们穿了,竟让你们这样吃里扒外?!”
工坊实行的四个时辰制,这会儿宿舍还没有盖起来?,担心一些?乡下的女子、哥儿在亲戚家吃不饱,徐鹿鸣开了年还在工坊里开设了食堂。
菜色不是很丰富,一荤一素。
包饭,工钱还比别的工坊多?一倍。这样的工坊若是开在西北,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死?心塌地,这群不识好歹的!
“对……对不起。”那?两个胆小的哥儿被他身上的气势吓得?掉下眼泪,将身上的银子都掏出来?,“我们不要…不要这些?钱了,求求你,别赶我们走。”
徐鹿鸣扫了眼,一人五两,差不多?是他们一年的工钱,怪不得?抵不住诱惑。
心里清楚归清楚,这种事绝不能姑息,不然今儿他们只是卖自己的做工,明儿就敢偷作?坊里的东西卖。
他给了几?人两个选择:“自己离开厂子,还是当着全厂的人检讨调去边缘岗位,你们自己选。”
边缘岗位就是包装、搬货这类的活儿,跟他们现在干的调配药皂,受人尊敬,还很容易升为管事的岗位比起来?,天壤之别。
工作?和面子,不管怎么选,这些?人都得?难受一阵子。
果然,这几?个哥儿听到这个处罚,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不管是离开作?坊还是当着全作?坊的面检讨,明天整个长?丰县的人都将知晓他们见利忘义、出卖作?坊的事。名声全毁了。
有心想开口求情,韦明朗一句:“没抓你们去见官,你们就偷着乐吧!”这几?个哥儿立马不敢再说话。
“老大,他们怎么办?”处理完奸细,韦明朗指着西南卫所的人问。
西南卫所的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依旧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模样瞧着他。这种事,去报官,耿元亮还能拿他们下狱不成。
韦明朗看到他们这副神气的样子就来?气,拳头都捏紧了,要不是徐鹿鸣在这儿,他早打过去了。
徐鹿鸣走到为首神情最为傲气的一个军卒跟前,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若这不是在古代,他这神情恣意的模样,像是要跟这人借烟:“兄弟,你不就是想知晓我们厂里的药皂是如何调配出来?的吗,何必这样大费周折,五百两,你给五百两,我带你们全程参观。”
古代没有知识产权,即使把这些?人抓去报官,县令至多?不痛不痒地罚些银子或道个歉完事。徐鹿鸣早在置厂的时候把最关键的一部分给隐藏了,少了这一步,他们做出来?的药皂再相似也达不到徐鹿鸣工坊里的药皂药效。
他压根就不担心别人把他的工坊给摸透。
“你少他娘的放屁,要打就打。”西南卫所指挥使谢遇春一脸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徐鹿鸣,谁信他这话谁就是傻子。反正他也大概把配方搞到手了,不就是打架,入伍的谁怕这个。
“你爱信不信。”徐鹿鸣风轻云淡地将谢遇春即将挥过来?的拳头给捏住,“要真打架,谢指挥使,你不是我的对手。”
“疼疼疼!”谢遇春不可置信地瞧着徐鹿鸣捏住的拳头,整个面容都在扭曲,捏死?的拳头还能被他捏得?这么疼?
这人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老大!”西南卫所的其?余人见状,全都想上来?帮忙。
西北卫所的众人也不甘示弱地前进一步:“你们敢动一下试试!”
“……别过来?!”谢遇春面色都疼白了,徐鹿鸣的手还没松开,他咬紧牙关阻止身后的将士们,痛到不能呼吸地问徐鹿鸣,“你想怎样?”
“不怎样啊。”徐鹿鸣手上一用力,咔嚓两声捏碎谢遇春的指骨,放开他,“小惩大诫,还请谢指挥使以后光明正大点,不要搞这些?偷鸡摸狗的把戏。”
“啊我的手!我的手!”前面谢遇春还能忍得?住,这一下,谢遇春直接绷不住地叫了出来?。
“老大,老大……”他的下属齐齐上去把他围住,谢遇春已?顾不上面子地在地上打滚。
“呸……不要脸!”韦明朗见堂堂一指挥使被他们老大轻轻一捏就捏到地上打滚,心里爽翻天,嘴上也不忘唾弃。
“走了。”徐鹿鸣没有痛打落水狗的爱好,办完事就将下属们都给叫走。
回到卫所,他重?新制定了一下厂规:“明儿把这事在厂里着重?宣扬一番,再有这种吃里扒外?的绝不姑息,另外?我们也该把厂里的巡逻队置办起来?。”
现在有些?人只是通过工人来?打探,保不齐就有直接翻墙进去偷的。工坊下了工,就没人了,这种事不得?不防。
申铁问:“要回队里叫弟兄们吗?”遇到这种事,他第一信任的还是西北军营的将士们。
“不用。”徐鹿鸣摇头,他已?经从营里带走了不少人,再要一堆人,旁人不得?揣测他的用途?他现在只是指挥使,还是副的,没有安排家将的资格。
他也不能光用营里的人,也得?培养军营以外?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