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支逆着光,冷笑着迈步走进屋子。
看清对方的瞬间,田平冷汗直冒,两只脚蹬地,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嘴里喝道:“你要做什么?你一个奴婢,想要造反吗?还不快退出去!”
“二爷可真是会倒打一耙,难道不是二爷想造反吗?竟然敢伙同外人陷害国公爷,奴婢瞅着二爷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皮子有点紧,奉公主的命令,来帮二爷松松筋骨。”
一听燕支说出“伙同外人陷害国公爷”几个字,田平就知道不好,扭身爬起来就要跑。
哪里跑得了?
燕支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伸手在田平身上点了几点,田平立刻疼的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动,额头青筋暴起,眼睛外凸,大张着嘴巴,声音闷在喉咙里,只有嗬嗬的出气声,竟是喊都喊不出来。
就在田平以为自己要被活活疼死的时候,章氏的声音出现在门外:“燕支姑娘手下留情,看在我一心为公主效力的份上,就高抬贵手,饶二爷一次吧,二爷已经知道错了。”
又去推田平,“二爷你倒是说话啊。快跟燕支姑娘说,说你知道错了。”
田平疼的灵魂都要离体了,哪里说得出来话?
只挣扎着点头,嘴角流涎:“饶……饶……饶……错……”
章氏都要嫌弃死了,恨不得他立刻疼死才好,还要强撑着表演:“燕支姑娘你听,二爷他知道错了,他在认错。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这一回吧。”
燕支又让田平疼了半刻钟,这才大发慈悲道:“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奴婢就先饶他这一次。错了就要想办法弥补,要是做不到,奴婢还有百十种手段等着,二爷不怕的话,尽可以试试。”
……
回忆起被疼痛支配的恐惧,田平哆嗦着抬起头看向章氏:“你以为我乐意帮陈王办事吗?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么!我要是不帮他,我……”
章氏还想听他说原因呢,没想到说了一半他就不说了。
章氏皱眉:“二爷要是不帮他,他又能如何?纯妃已经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他这个王爷失势是早晚的事,咱家有公主,背靠太子殿下,二爷何必怕他?”
田平摇头:“你个愚妇懂什么?你每日只知道拍公主的马屁,哪里知道我的不容易。”
看田平死活不说原因,章氏没了耐心,冷笑道:“我是愚妇,不懂二爷的那些大道理,但我却清楚,二爷要是不将功折罪,下次燕支姑娘再出手,我的面子未必能第二次请公主手下留情。”
田平:“……”
田平眼珠子乱转,还抱着侥幸心理。
要是陈王能定死镇国公的罪名,到时候长平都自身难保,哪儿还有功夫对付他?他不就没事了?
章氏都要被他这副蠢样气笑了,说话也不客气起来:“二爷莫不是还做着春秋大梦,以为能靠着陈王压制住公主?”
被拆穿心里所想,田平恼羞成怒的否认:“胡说,我没有!”
章氏翻个白眼:“二爷最好没这么想。公主都知道你和陈王的计划,你以为公主没有应对之策?自打公主进京,多少人找公主的麻烦,你见公主在谁手上吃过亏?”
“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才提醒你,最好按着公主的要求去做。否则,等公主事后找你算账,你再想将功折罪,可就没机会了。”
田平被她说的心里动摇:“我倒是想将功折罪,这不是没机会么?你也说了,公主早就知道我和陈王的计划,估计那两个木偶也被销毁了,根本轮不到我出手……”
章氏打断他:“公主不是让你去销毁赃物,而是让你指认陈王。”
田平愕然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让我指认陈王?”
“对。”章氏严肃的盯着他,“你要把陈王如何威胁你,逼迫你陷害大哥的事情说出来,当众揭发陈王的险恶用心。”
田平浑身上下都写满抗拒:“不行不行,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唯有这件事不行。”
让他说出陈王如何胁迫他,岂不是就要说出他当年科考舞弊之事?
他素来自视甚高,这样的公开处刑,他如何受得了。
章氏看了他半晌,忽然叹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依着二爷的意思,要如何才好?祸事是你惹下的,总不能让别人帮你善后吧?”
又提醒道,“公主现在生气的很,公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能拦住她一次,可拦不住她第二次。”
田平:“……”
好了,不要说了,他现在的骨头已经又开始疼了。
那种骨肉分离,万蚁噬心的痛苦,他不想承受第二遍。
“你说,我要怎么办,公主才能消气?”田平硬着头皮问,“只要不是让我当众拆穿陈王,其他的我都听你的。”
章氏压根就没想让田平当众拆穿陈王。
证物都被蒹葭毁了,田平手里又没有别的证据,就算当众拆穿陈王,只要陈王不认,就拿他没办法。
先前她故意提出来,就是知道田平不会答应,正好顺势提出第二个要求。
“我先前说了,祸事是你惹出来的,自然要你平息才行。再说了,咱们府里,大哥不在,你就是当家做主的男人,有人上门找麻烦,于情于理,你都该顶在前面,你说是不是?”
章氏循循善诱,“只要你义正言辞的当众反驳陈王,维护住国公府的尊严,不但众人敬佩你,觉得你是个真男人,顶梁柱,就是公主也不好再揪着这次的事不放。”
听章氏说他是当家做主的男人,田平忍不住骄傲的挺挺胸膛,心里浮现一丝得意。
蒹葭进京之前,他一直觉得京中的镇国公府全靠他支撑,他才是镇国公府真正的主人。
毕竟府里面的开销全靠他夫人,府里上下全都听他的。
可蒹葭进京之后,他在府里面的地位急转直下,几乎跌到了最底层,就连他那几个姨娘都开始敷衍糊弄他。
现在猛然听到章氏对他的肯定,仿佛大夏天灌了一罐子冰水在肚子中一样,全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爽,连身体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你放心,要只是阻拦一下陈王,包在我身上。”
田平拍着胸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