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前,每当他们调侃这件事的时候,江平之都会动怒,从来不让他们把李明宛当作可以打趣的人。

纵使江平之不承认,可交好的人多少能看出点意思。

尤其是方才调侃江平之的那位方脸兄弟。

他是这里的副团,两人是上下级,更是好兄弟,交情颇深。

在众人的嬉闹中,他们的婚礼就这么完成了。

白天的热闹消失,到了晚上便更显得寂静。

江平之白日被缠着喝了不少的酒,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遗传,他的酒量天生就很好,怎么灌都喝不醉。

当李明宛看见江平之的时候,他走得稳稳当当,半点都看不出来喝了那么多酒,也没有喝完酒的人身上常有的味道,反而是淡淡酒香,混合着他自身干净的如雪松般清爽的味道。

一点也不熏人。

江平之看到坐在床前的李明宛,他对她微微点头,温声道:“我先去洗个澡,刚刚被他们拦着灌了许多酒。”

从小到大面对江平之都十分自然的李明宛,难得有了点局促。

她也顾不得细看,只是胡乱点头。

江平之眉间有些无奈的神色,洗漱完以后,没有直接走进李明宛的房间,他从箱子里抱出另一床被褥,而后敲了敲李明宛的房门,“你不必紧张,我知道你不适应,贸然结婚,对于你来说也很突兀,这段时间,我先睡隔壁房间。”

他语调柔和,处处都在宽慰她。

李明宛不自觉地揪住衣角,听到江平之这么说,先是如释重负,又生出愧疚。

江平之多了解李明宛,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他走上前,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发旋,和从前一样,但又有不同。因为从前的江平之会保持距离,有分寸,他们从不会离得这么近,进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淡淡的皂角味萦绕在李明宛鼻间。

她的动作有一丝僵硬,但还是慢慢点头,“好。”

两人之间的身份转换的太快了,他们彼此都需要些时间适应。

最主要的,是李明宛的适应。

哪怕他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是江平之也没有逾矩,安慰完李明宛以后,进了另一个房间。

晚上,李明宛独自一个人看着周围喜庆的摆设,还有窗户上贴的喜字,仿佛间是自己过去住的房间,又觉得不太像。

她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但令人意外的是,她睡得很好,很安心,一夜无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住在一墙之隔的人是江平之,即便身份上又转变,可是从小到大的相处,让李明宛潜意识里相信,不管谁要害她,江平之不会,她对江平之有绝对的信任。

李明宛的意识清醒的很快,她没有在床上多赖,看着外头清亮的天色,知道自己睡迟了。

她站起身,一把将轻荡的窗纱拉开,阳光明媚,惠风和畅。

昨夜的紧张局促,在此刻窗外的好风光的照耀下,悉数消散,她忍不住微微翘起唇角,心情慢慢变得愉悦。

随后,李明宛打开房门。

比窗外景色更干净宜人的是屋子里的卫生。

昨晚因为婚礼,屋子里不说是一片狼藉,但也大差不差,总归是很不干净。

而江平之早上还有晨练,她都做好了起来收拾卫生的打算,没想到江平之全都收拾好了。不仅桌椅恢复原状,而且窗明几净,看不出半点先前的脏乱。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桌上多了一个保温桶。

李明宛随即想到,自己应该是起太迟了,错过了七点,所以他打好早饭就先放在保温桶里,等着自己起来吃,这样饭菜也不会凉了。

她脸上微扬的弧度又浅浅上升,转身去洗漱了。

等到洗漱完,才打开保温桶,里面是咸菜粥加蛋,还有两张煎饼。这样的或是,已经算是很丰盛了,李明宛一口一口咬了起来。

等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她一时间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自己现在不方便出门,原本打算收拾卫生的,结果也被江平之抢先把活给干完了。思来想去,她只能继续像之前一样,写些短剧剧本,不过她近期内应该都发表不了,只能写着,等将来形势好了再寄出去。

好歹也找了个方向,不至于枯坐。

李明宛是做事情特别专心的人,真的沉浸进去之后,就浑然融入其中,完全亡了时间,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江平之拎着饭盒回来了。

他将饭菜取出,碗筷也都摆好了,才叫李明宛出来。

她一出来就可以直接吃。

两个人的吃相都很好,一顿饭吃下来倒也相宜。

看到李明宛多夹了几筷子土豆丝,江平之主动提起,“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后勤的供给里面有鱼,很新鲜,今晚我回来的早,可以下厨。”

李明宛想起他今天已经打扫过卫生,不知道得多早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还是我来做吧,你忙了一天,只是我的厨艺不太好,鱼大概只能炖汤。”

李明宛提起自己的厨艺,难免心里犯虚,她实在是不擅长这个,这么多年下来,吃的几乎都是食堂,偶尔胡若弗或者李文畔有空的时候,会动手做菜,但次数就少得可怜,他们俩都是大忙人。李明宛对下厨没什么天分,也没有勤加练习的机会。

所以主动揽下做菜这个活之后,李明宛多少有点为难。

在她犯难的时候,江平之一边听她说,一边动作自然的帮李明宛见底的汤碗里舀了半碗汤。

然后他才笑吟吟的开口,“还是我来吧,不用这么客气,从小到大,但凡李伯伯和李伯母没空,你不是跟着秘书吃食堂,就是轮番去我和杨璋玉家吃饭。

你在家尚且不用做饭,没有道理来了我这就得动手。做饭还是我擅长一些,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鱼?”

被江平之这么一说,她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的同学或者好友,而是看着她在大院长大的人,她来到书中世界的第一本书,都是他教的,都不能算知根知底,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自己几乎没进过出纺,能有什么手艺,压根瞒不过江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