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们今天来接我了,正巧赶上下雨。”

陈柯说话温温柔柔的,但这种温柔却同祝谦那种人全然不同,他的温柔仅是指语气和神情,声音嗓音其实发低发沉,着实与印象中的omega差别太大。

知道麻烦还让来接,茶言茶语。

楚归栖心道。

“不麻烦,我今天也没有事。”殷时序边开车边道。

能感觉出来时隔四年未见,殷时序与陈柯之间还是很生疏的,说话客客气气,或许本来就没熟过。

他只知道那二人大学相识到现在已经十年,那层窗户纸一直没戳破,因为小叔叔知道陈柯根本不喜欢他,其他的殷时序没同他多讲。

方才外面一直很吵,声音很杂,现在路上才安静下来,楚归栖貌似听到几声叽啾的鸟鸣,抬眸看了眼后视镜,看到陈柯低着头从风衣口袋中掏出只灰蓝色小鸟来。

他眸光微滞,望着后视镜问道,“那是什么?”

“我养的一只宠物鸟,”陈柯抬起头,通过后视镜与他对视,后知后觉地问道,“栖栖对宠物鸟不过敏吧?”

楚归栖移开视线,倚着靠背看向车外。

殷时序熟稔地接道,“没事,他对鸟类羽毛不过敏。”

之前他对祝谦的态度就是这般,说话也不接,装作看不见听不见,殷时序都习惯了。

陈柯却丝毫不介意楚归栖的态度,反而饶有兴致地交叠起双腿,指腹摩挲着左手手腕处黑金腕表的金属扣,更加活络地与殷时序交谈起来。

“栖栖今年上高几了?”

“开学上高二了。”

“那暑假还有十多天吧。”

“嗯,他九月一号开学。”

“平时你很忙吧,让他住校么?”

“司机接送……有保姆定时到家里做饭,我会抽时间陪他。”

“好可爱,像养了个小娃娃。”

他突然带着笑意地说了一句。

殷时序顿了顿,“是很可爱。”

楚归栖心里讽笑,小叔叔还真是什么话都能接。

陈柯那只宠物鸟叫了一路,听得他想把那东西扔出去,烦得不行。

楚归栖决定要是看到它在家里地板上拉屎就把它掐死。

在一家高档餐厅吃完饭后,还专门去给那只鸟买了个鸟笼。

陈柯知道楚归栖不待见自己,也不会自讨无趣徒招厌烦,在路上撑着伞,低头无声地看着那小孩毛茸茸的脑袋,时而不知想到什么,会弯起唇角轻轻笑笑。

楚归栖则在殷时序的伞下,完全不知道那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头顶。

他们浸着一身湿气回了家,陈柯很有礼貌地将伞收起放到外面,在玄关处换了鞋,推着行李箱抬眸打量着一楼的布局陈设。

殷时序带着他往楼上走,想要给他提行李箱,不出所料又被拒了。

“我又不是提不动,走吧走吧。”

楚归栖看着他轻松地将行李箱提起,脚步也轻快,慢慢悠悠地跟着殷时序上了楼。

“栖栖住在哪里?”

他每一句话都离不开楚归栖,不知道殷时序注意到没有,反正楚归栖是注意到了。

他看着那人上楼时风衣衣摆下笔直修长的腿,冷白手背上的筋络,想象着把他衣服踩脏、把他的宠物鸟掐死、把他的眼镜摔碎,然后让他滚出去。

他是狗血爱情剧中的恶毒女配,陈柯就注定要是被他踹下楼梯的愚蠢女主。

可惜那人长着张毫无弱色的斯文脸,可以是年轻帅气的医生,可以是腹黑金融男,可以是港风电影里任何一位卷着模糊暧昧画质的电影明星,或者是泛黄老旧照片上给曝光特写的白月光,但他独独不像个恋爱脑女主。

因为那人不像个愚蠢恋爱脑,他就无法当一个恶毒女配,幻想无法付诸实践,于是一部大型狗血爱情剧的火苗就硬生生被陈柯那张脸浇灭了。

楚归栖的视线贴在那人的后背上,跟着他们上楼。

“栖栖在二楼睡。”

殷时序答道,把他带到了三楼的一间卧室前推开门。

陈柯有些讶然道,“麻烦你了,竟然都给我收拾好了。”

“不然让你睡床板么。”

他深邃的眸中闪过一分笑意,殷时序这一笑,终于让楚归栖认清了那二人之前的牵系。

被时间冰封住的东西,又会因时间而回流。

殷时序站在一旁看陈柯打开行李箱收拾,时而给他帮帮忙。

他凑过去仰头看那人,歪了歪头,结果男人只是摸了摸他的发顶,哄着让他先自己去玩。

小叔叔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了,楚归栖气得想跺脚,一个人走到楼梯口坐在平滑的木制楼梯上,低头望着一楼客厅里那只被关在鸟笼里的灰蓝色小鸟。

此刻他却不觉得那叫个不停的鸟烦了,他觉得陈柯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