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时带起的风掀起鬓角的碎发,像谁没说完的半句叹息。
覃云州到底还是笑了笑站起身。
程清瑶回头时冲他摆了摆手,也快速跟了上去。
她们离开后,覃云州指尖敲着木纹桌面,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沈京墨身上:“你真放下了?”
男人抽了张纸巾擦过唇角,指腹碾过纸面:“这世界少了谁日月照样轮转,我这儿也一样。”
语气淡得像吹散的烟,却在指节捏皱纸巾边缘时,泄了几分刻意的冷静。
覃云州低笑一声,身子往前倾了倾:“就不怕哪天后悔?”
沈京墨抬眼,眼底漫开的冷意却没遮住睫毛下转瞬即逝的暗涌:“那也看值不值得,走了。”
椅脚划过地面的声响里,他忽然想起刚才她收手机时指尖的颤抖到底是没敢深想,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着桌子的纸巾,像掀动了那些被压在心底的、关于“后悔”的可能。
“我看宋岑汐啊,也不像是要吃回头草的样子。”覃云州盯着他的背影补了句,看着男人的肩线陡然绷紧,嘴角的笑更浓了些。
沈京墨的脚步顿了半秒,下颌线绷得极紧,回头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很快被压成冷硬的霜:“管好你自己。”
长腿迈过店门时,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狭长。
第11章 破镜难圆
从面馆出来的风掀起程清瑶的发梢,她伸手挽住宋岑汐的胳膊,指尖触到对方袖口下微微发颤的手腕:“岑汐,还好吗?”
她顿了顿,喉间泛起涩意,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没事,没那么脆弱。”
话音未落,鼻尖却轻轻发酸那个曾在她青春里掀起惊涛骇浪的人,哪是一句“放下”就能轻易抚平的。
可她知道,有些心事像藏在心底的旧照片,哪怕边角磨得发毛,也再难放回最初的相框。
程清瑶看着她泛红的眼尾,想起沈京墨席间冷淡的模样,心口不由得发紧:“你不如把当年的事告诉他,现在在一起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宋岑汐摇头,指尖捏紧了包带,指节泛白:“瑶瑶,破镜就算粘好了,裂缝还在啊。”
风裹着远处的蝉鸣掠过耳际,
“时间会抚平一切。”她轻声说,不知道是说给身边人,还是说给心底那个还没转身的自己。
程清瑶没再说话,只是把她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在青石板路上交叠着往前,像在慢慢走过那些没说出口的遗憾。
而远处的风,正轻轻吹起路边的梧桐叶,把“破镜难重圆”的叹息,揉进了徐徐的微风里。
宋岑汐向林教授作出肯定回复后,整整一周多的时光都浸在忙碌里案头摊开的履历纸页被反复摩挲,试讲教案上的红笔批注叠了又叠。
待林教授引荐她踏入应聘会场,那些深夜里的字斟句酌终究化作从容,结果自是水到渠成的顺遂。
通过后的日子像被拧开的蜜罐,带着甜润的奔忙。
她踩着晨光去看一间间房源,鞋底沾过青石板的露、水泥路的暖。
终于在某个落霞漫窗的傍晚,定下那处一室一厅的公寓推开窗能望见学校钟楼的尖顶,转身步行片刻,便是旧日在青城授课的舞蹈机构,时光仿佛在此处打了个温柔的结。
办妥学校入职手续的那日,她踩着舞坊熟悉的木质地板去报到,鞋跟叩出的节奏里,藏着对新旧人生的轻叩。
而后又耗了几日与中介周旋,直到这天上午,笔尖在租房合同上落下最后一道弧线。
程清瑶得知消息后,便拎着鼓鼓囊囊的食材来了中介请的保洁已将公寓擦得透亮,阳光正从窗户的洒进来,在米色地砖上织出暖融融的网。
“岑汐,搬新家得暖房,同时也庆祝你面试通关!”程清瑶把食材往桌上一放,塑料袋是一堆的火锅食材。
宋岑汐望着那堆新鲜的食材,指尖点了点空荡荡的桌面:“连锅碗瓢盆都没有,拿什么煮火锅?”
“去买啊!附近的超市要什么有什么。”程清瑶眼尾扬起笑意,伸手拽住好友的手腕。
门在身后“咔嗒”一声轻响,两个身影便融进了正午的阳光里。
市委办公室里,沈京墨指尖翻着案头文件,白衬衫袖口松松挽至小臂,行政夹克搭在椅背上,清瘦肩线在晨光里绷出利落的弧度。
刚结束一周外地调研,本该补休的人,到底放心不下积压的工作,早上照常来了办公桌室。
手机在办公桌面震出轻响,他扫了眼屏幕,指腹划过接听键,陆瑾一的声音混着细碎的环境音落进耳里:“在忙吗?”
男人往后靠进椅背,阖着眼捏了捏鼻根,声线带着熬夜后的低哑:“嗯,快忙完。”
“你有时间接软软下课吗?没时间我去接。”陆瑾一的语气带着些日常的熟稔。
“11点半?”沈京墨抬腕看表,银色表链在腕间晃出一道细光,
“我现在过去,你把位置发我。”
“好。”简短的应答落定,他指尖敲了敲桌面,起身拿了行政夹克,衣摆带起的风掀起桌上几页文件,却被他利落地扣在镇纸下,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合时,晨光正斜斜切过他衬衫领口,清冷里多了几分奔赴的温度。
半小时后,青禾舞坊的玻璃门被推开时,穿堂风掀起沈京墨行政夹克的衣摆。
傅语沁刚结束课程,发梢还沾着细碎的汗星,望见门口的身影,小跑着扑到他 腿上,仰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子:“舅舅!”
舞蹈老师踩着软底鞋走近眼前的男人衬衫领口微敞,行政夹克下摆熨帖地垂在腿侧,眉骨在自然光下刻出冷硬的线条,唯有低头望向小女孩时,眸色才稍显柔和。
“傅语沁,这位是……?”她笑着开口,指尖无意识纠缠着。
“是我舅舅呀!”软软仰起脸,嘴角梨涡盛着蜜糖般的骄傲。
老师注意到男人腕间若隐若现的表链,和身上的行政夹克,瞬间猜到他的工作,指尖的动作顿了顿,温声道:“你好,我是语沁的舞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