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张琪说得对,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替傅砚深辩解:他只是太累了,他只是压力太大了。

直到那天,她去商学院找他拿之前落在他那里的笔记本。

隔着玻璃门,她看到傅砚深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西装革履,身姿挺拔,侧脸的线条比以前更硬朗了些。

他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什么,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下周的合作方晚宴,我会亲自出席。”

挂了电话,他转身时看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快步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拿笔记本。”

司念把目光从他一丝不苟的领带上移开,“刚看到你在打电话,好像……状态挺好的。”

傅砚深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说这个,随即苦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工作而已,总得打起精神。等忙完这阵子,我好好陪你。”

这句“忙完这阵子”,他已经说了无数次。

司念看着他眼底掩不住的疲惫,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原本想问“你对合作伙伴笑得那么自然,对我却只剩下‘忙’了吗”

可话到嘴边,只剩一句:“那你注意休息。”

他接过她手里的笔记本,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凉的,带着常年握笔和敲键盘的薄茧。

司念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他却反手握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下周末我应该有空,我们去看电影?”

“好啊。”

司念的心跳漏了一拍,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地,瞬间被这点期待填满了。

可那周末,她从早上等到晚上,只等到一条短信:“念念,临时有急事要去欧洲处理,机票已经订好了,马上出发。等我回来补偿你。”

没有解释是什么急事,没有说要去多久,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司念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她泛红的眼眶。

她慢慢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突然觉得心里空得厉害。

傅砚深去欧洲的第一个星期,他们还能保持每天一次的联系。

大多是他那边深夜发来的消息:“刚结束会议,你那边是早上吧?好好上课。”

司念总是秒回:“你那边几点了?快去睡觉。”

“嗯,你也是。”

寥寥数语,像在完成一项任务。

第二个星期,联系变成了两三天一次。

他说欧洲和国内时差太大,会议又安排得密集,常常忙到凌晨才能喘口气。

司念看着他发来的照片酒店窗外的埃菲尔铁塔亮着灯,他站在落地窗前,穿着黑色大衣,背影孤单得让人心疼。

她回:“注意安全,按时吃饭。”

他隔了十几个小时才回:“好。”

第三个星期,司念发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她不敢打电话,怕打扰到他,只能一遍遍地刷着聊天记录,从最初的甜蜜,看到后来的疏离,心一点点往下沉。

宿舍里的栀子花谢了,落了一地的白。

林知遥和张琪看她日渐沉默,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在她桌上放一杯热牛奶,或者拉她去食堂吃点好的。

有天晚上,司念突发急性肠胃炎,疼得在床上打滚。

林知遥和张琪慌里慌张地要送她去医院,她却死死抓着手机,哆哆嗦嗦地给傅砚深发了条消息:“我肚子疼得厉害,好像要去医院。”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了半个小时,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应。

被室友搀扶着走出宿舍时,夜风格外凉,司念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想起以前自己感冒发烧,傅砚深会跑遍大半个城市给她买想吃的粥,会守在宿舍楼下等到她退烧才肯走。

原来,人是会变的。或者说,是她奢求太多了……

他已经站在了更高的地方,忙着处理跨国业务,忙着应对商业谈判,而她还停留在原地,期待着校园里的牵手和拥抱。

他们之间的世界,好像正在慢慢偏离轨道,越来越远……

在医院吊水到凌晨,司念看着手机屏幕上依旧没有动静的聊天框,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凉透了。

傅砚深在欧洲待了整整三十五天。

那天下午,她坐在书桌前,对着空白的文档,敲下了一段话。

删删改改了无数次,直到夕阳把房间染成橘红色,才终于按下了发送键。

收件人是傅砚深。

“傅砚深,我们分手吧。

我知道你很忙,忙着长大,忙着变得更优秀,忙着去承担更大的责任。这些我都懂,也为你高兴。

可是我好像跟不上你的脚步了。我想要的,是能陪我在操场散步的人,是能记住我们纪念日的人,是在我生病时能陪在我身边的人。这些,你现在给不了,我也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