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1)

“那狗贼此次对你下手,分明是冲我来的。尚在丞相府便敢如此,以后还不知要如何!他活着一天,我便不得安生一天,既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

封易初知她心有误会,无奈地摇了摇头,既心疼,又觉得她这般模样有几分可爱。

不如……便趁着这机会告诉她真相吧……免得她以后,还要为这事担惊受怕。

他轻轻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抬手擦干她脸上的眼泪:“等我。”

等他痊愈,回国师府与她拜堂成亲,等他与她说明一切。

千提以为他是要等身体康复苟帮自己杀国师,心中一紧,忙不迭地摆手推辞,故作镇定道:

“我是公主,那狗贼不敢对我怎么样,可你如今无权无势,若是惹急了他,他指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抿了抿唇,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你放心,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届时,我带你离开京都,我们寻个没人的地方,过些安生日子……”

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被抽去了底气。

国师那般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她此去,又有几成把握能活着回来呢?怕是一成都没有吧……

千提挤出一个微笑,见封易初沉默不语,只当他默许,心中五味杂陈。她缓缓站起身,朝他凑近,手指拨开他额间碎发,庄重地在他额头露出一个吻。

“待我新婚夜取下国师首级,再来与你长相厮守。”

声音低婉,如同深秋落叶,微微颤抖着,却又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坚毅。

一滴眼泪自她眼眶滚落,沿着细腻的脸颊,划出一道透明的泪水痕,最终坠落在他的脸庞。眼泪于昏黄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若星辰。

一颗破碎的星辰。

少女柔软的唇自他额头上撤离,她慌乱伸手擦去那滴眼泪:“你瞧我,又说了这么多……你好好歇息吧,我……先下去了。”

她朝他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出了丞相府,她依着记忆前行。

米店之中,着褐色短衫的女子端坐柜前,手中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虽是一副市井人家的打扮,却依旧掩不住她眼底暗藏的锋芒。

“公主倒是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早。”瞧见千提进来,凌昔款款起身,目光在她身上轻轻扫过:

“公主这是哭过了?国师生性多疑,若是让他瞧出些什么,恐要坏了大计。”

“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千提寻了张椅子靠着,双眸自她身上睥睨而过:“说吧,需要怎么做?”

凌昔两手呈上一把匕首:“殿下,这刃上淬了毒,只要在国师身上落下一丝伤口,不出一刻,国师必死无疑。”

“当然,直接出手,实为下策。”她微微欠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簪子:

“这簪子内装毒药,公主只需将簪花在交杯酒中过一遍,哄骗国师饮下,国师,必死。”

“知道了。”千提将匕首收入袖中,随手将簪子插入发间。做好这些,她微微垂下眼眸,攥紧了裙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缓缓抬眸,与凌昔对视,忽问:

“国师……必须死吗?”

“是的,殿下。”

凌昔压低了声音。

“国师,必须死。”

第32章丧心病狂!厚颜无耻!狗贼国师不要脸

千提就这般回了国师府。

秋意已浓, 府中枫叶似火,层层叠叠,微风拂过, 偶有几片悠悠飘下,落在青石板路上, 铺出一条红绸地毯。

领路的男子着一袭褐色长衫走在前头, 袍角用白线勾勒着精致的云纹。他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清俊,剑眉星目,神色间带着几分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此人正是国师府的管家, 宫疆。

“夫人, 这边请。”宫疆微微侧身,恭敬开口。

千提与景秋跟在后头,虽然国师府的宅院图她早已铭记于心, 如今还是拉着景秋的手, 四处观望着, 装出一副初来乍到的新奇模样。

三人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前行, 穿过一道月洞门,入目的是一座精致的小院。一颗高大的桂花树挺立院中,枝头黄花已然开败, 徒留几朵点缀其上, 散发出微弱的香味。

这里,是国师府的偏院。

宫疆推开一处房门,微微欠身, 朝千提郑重行礼, 道:“国师大人有事不在府中,夫人可先在此处歇息, 景姑娘的房间在隔壁,夫人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我既已嫁给国师,自然该与他住在一处,为何要住在这边?”千提站在门口,并不进屋,只微微抿了抿唇,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逃婚一月有余,如今突然回来,本已与凌昔商量好了数种解释的措辞,却不曾想,从进国师府到现在,这管家竟然这么也没问,便带着她来了这里,好像冥冥中早已知晓她要回来一般。

虽说她也不大愿意住在国师那狗贼的房间,但既然是要刺杀他的,还是早些熟悉环境为好,届时早有准备,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思及此处,她清了清嗓子,目光自宫疆身上扫过:

“大婚之日国师有事出门就算了,我回来得匆忙,他不在府上,我也能理解,可让我在偏院住下,又是何意?还是说国师根本没将我这结发妻子放在眼里?”

宫疆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他恭敬地弯下腰,道:“是小人考虑不周,夫人所言极是。还请夫人随我来。”

说罢,他抬手做了个“请”道手势,转身在前面带路。

回廊曲折,碧池荡漾,三人绕过幽僻小径,踏过青石铺就的小路,入了另一处院落。

“夫人,到了。”宫疆抬手推开雕花木门。

大红喜帐已被撤下,一进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架山水屏风。不远处,一只三足铜质香炉静静伫立,路中檀香缓缓燃烧,青烟袅袅升起,丝丝缕缕地弥漫在整个房间,带着几分安神的馥郁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