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是一个简单的麻布袋,墨笔在袋身上勾勒出飘逸隽美的“迷药”二字,内装着一些白色粉末状物体。
另一样,是国师府的室宇图。
慕云琛将麻袋收入袖中,两手撑着图沿,将图缓缓展开,其上两处用红色墨汁圈画出来,分外醒目?
慕云琛将室宇图卷起:“这是?”
衣袂沾染了血迹,愈发显得封易初脸色苍白。他张了张嘴,缓缓开口,声音低哑,清冷若山涧幽泉:
“府中我已打点好,你将这两样东西交给她,晚些时候她应当会闹着过来寻她的婢女与食铁兽,你届时……”
话未说完,又牵扯到背上的伤口。
封易初紧蹙眉头,终是忍不住闷哼一声。他深吸一口气,尽管气息仍有些不稳,可再度开口时,语调不见丝毫慌乱:
“你届时看着她些,找到她要找的人便带她离开,莫要在此停留。更不要让她靠近此处。”
“可你的伤……”
“无碍。”
慕云琛嘴角翕动,还想再说些什么,封易初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侧身躺下。
本来边关战事频发,硝石紧缺便已够让他头疼了,昨晚又被千提折腾了一夜,直至天亮都不曾合眼,如今已是累得不行。
别人成亲都是折腾一夜,他倒好,折腾一夜。
封易初自嘲般地笑笑,背过身去。
“我累了,你走罢。”
清瘦却带着点点血迹的背影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误入这尘世炼狱,在不经意间被弄得遍体鳞伤。
“好……”慕云琛抿了抿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他枕边:“你好生休息,我将药放在此处了,待你醒来,还是涂些的好。若是有何处不舒服,差人来唤我。”
话说出口,再没得到答复。
慕云琛停在原地,凝视封易初的背影良久,终是无奈地转身。
房门被轻轻带上,他快步离开,没走多久,却好似想起什么,将袖中的麻袋取出,打开。
手指轻轻捻了一点粉末,他指腹轻轻摩挲着,指尖传来的触感却好像不太对。
这不是面粉吗?哪是什么迷药?
慕云琛紧紧蹙眉。
易初果真是累了,竟连买到了假药都不曾发觉。
他无奈地摇摇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这事倒是不打紧,毕竟,他有真的。
第13章新婚夫妇间的情趣,你懂什么?
“你说,国师夫人今夜真的会来吗?”
暮色降临,国师府门前金色的银杏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昨日成婚的红灯笼尚未撤下,此刻于风中轻轻摇曳,灯火撞撞洒落在地。灯下,两名身着棉甲、手持长枪的侍卫伫立在大门两侧,其中一名年轻些的侍卫突然开口问道。
他伸了伸脖子,还未得到答复,便忍不住往夜色里张望:“国师夫人成亲了不在府里住着,偏要到外边去,连我们见了国师大人也得装着不认识,这究竟是何用意?”
“既是国师大人亲口吩咐的,照做就是。人家新婚夫妻之间的乐趣,你一个俗人懂什么?”另一名侍卫朝他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他轻轻拍去落在肩上的银杏叶,身子站得笔直:
“站直些!一会儿国师夫人来了,记得装晕,若是你演得不像,没了赏赐,可莫要拖累我!”
听了“赏赐”二字,小侍卫缩了缩脖子,挺直腰杆不再说话。
秋风裹挟着落叶卷过天际,馥郁的丹桂香在风中飘散开来。不远处,千提自围墙后探出头来,灵动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那两名侍卫。
“你说他们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不知道。”慕云琛双手抱胸站在她身后,修长的身躯现在树叶投下的阴影中。
千提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中提着个麻布袋,皎洁的月光下,袋上用墨笔写成的“迷药”二字格外清晰。
“这药当真有用吗?”千提垂眸看看手中的布袋,又抬眸,怀疑的目光自慕云琛脸上扫过:“你没糊弄我吧?”
“我糊弄你做什么?吃饱了撑的?你可别好心当作驴肝肺。”慕云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若不是他发现易初买到假药了,只怕她这会儿还要拿着袋面粉霍霍呢。
他向前行了几步,自阴影中走出,银白的月光轻轻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平日里英气十足的眉眼也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柔和。
“好心?平白将我迷倒就叫好心了?”千提翻了个白眼,纤长的睫毛上下扑闪着,宛若一只飘飞的蝴蝶。
“那是你话太多了好不好?哎呦阿初长阿初短的,我不想个法子脱身,你不知得吵到几时。”慕云琛同样回了个白眼。
“你!”千提跺了跺脚,气鼓鼓地瞪着慕云琛。
仅片刻她又泄了气,垂眸盯着脚尖,小声道:“你这人满心满眼都是坏心思,半点不似阿初敦实,真不知你们是怎么做朋友的……”
“他敦实?”慕云琛听到这话动作一滞。
他敦实?
她居然觉着封珩那家伙敦实?
慕云琛轻呵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