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我把那一把香全点了……”
“孟、千、提”封易初眼中染上一丝愠怒,强忍着心中升腾而起的想法,用被子盖住了她的脑袋。
起身,修长的手指抓住白色里衣,飞速搭在身上,腰带轻轻一系,勾勒出他细长的腰身。
他快步行至屏风后,欲将那些情香熄灭,才发现刚才他弄得太久,那些香早已燃尽,徒留一地白色的灰烬。
“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若是没有弄好,真会出事的?”他心中一阵后怕,幸而她刚才服了软,若是她一直撑着,他不曾察觉,难免要伤了她的身子。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千提闷闷的声音自被窝里传出。
“你……”话到嘴边,听见她这般虚弱的语气,他终是没再说什么,利落地将外袍穿好,随手从衣箱中翻出两身干净的衣裳,甚至来不及给她换上,便卷着被子,将她匆匆一裹。
千提知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缩在被子里,任由他将自己卷成一团,扛在肩上出了房间。
房门打开的瞬间,寒风迎面吹来,带起丝丝凉意,入眼处,院中草木经雨水洗礼,郁郁葱葱。
她双腿并拢着,动了动,忽然觉着,自己在被子里被裹成一长条的模样,好像一条虫子。一条在绿叶间穿梭的虫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笑?”封易初皱了皱眉,扛着她来到了旁边的小院。当初她独自回国师府时,他曾命宫疆为她收拾了一间房出来,但那时她并未入住,这房间也一直空着,如今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不笑了。”千提赶忙捂住嘴巴,可越是憋着,便越是想笑。
房门被他用力推开,她被他放到床上。还未止住笑,他先丢了两身衣服和几条帕子过来。
“你先换上,我让人送热水来。”尾音微微颤抖,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汹涌的欲望,依旧不敢看她。
千提轻轻“嗯”了一声,便见着他出去了,房门被轻轻关上。
她在床上滚动一圈,将卷起的被子摊开,这才捡起一条帕子。
被子被轻轻掀开,她的手捏着帕子往下,轻轻擦去腿间的水渍。有些地方已经发肿,她又中了药,手指颤抖着不受控制,有时力道重了些,不小心戳到自己,换来一声低呼。
“狗贼……也不知道轻点……”她嘀咕了两句,将帕子放在床边,穿上一身绣着并蒂莲的襦裙,而后静静地缩在被窝里。
可那被子或许也被情香熏得太久了,纵然闻不到香味,还是忍不住忆起方才和他做过的那些事。身子软绵绵的,已经承受不住任何冲击,可呼吸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沉重,连身上那件刚换好的襦裙,也重新沾染了水渍。
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羞红了脸,使劲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
“狗贼!”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推开,封易初站在门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他似乎刚洗过脸,几点水珠顺着下颚线条滚落,沾湿雪色中衣的领口,睫毛上凝结的水珠折射着点点微光,恍若琉璃盏里未化的寒霜。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内里蒙着一层水雾,眼尾微微泛红,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愫。
他倚着门框站着,并未进屋,而是微微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侍女家丁带着东西进来,有条不紊地布置着房中的一切。
新的被褥换上,窗前的青瓷香炉中,醒神香袅袅升腾而起;壁炉被人添上柴火,光烧得正旺;家丁提着水桶进来里间,伴着一声声水声响起,很快浴桶也满上来。
仆从布置好一切,匆匆退下。
“起得来吗?”封易初关上房门,依旧站在门边,只远远地看她一眼,并未上前。“我便不过去了,有事叫我。”
这次的情香太浓太猛烈,他怕自己克制不住。
“嗯……”千提点了点头,拖着疲惫而绵软的身子,缓缓从床上起来,行至屏风后,双腿颤抖,几欲摔倒。
阳光一寸寸漫过窗棂,屋内的月白纱帐被晚风轻轻掀起,屏风后,浴桶中水汽升腾而起,交织、缠绕,将整间屋子氤氲成了一片朦胧的水雾。
她在浴桶边站着,抬手褪去身上襦裙,身上药性未解,细腻的丝绸划过肌肤,她陡然一颤,片刻后,缓过神来,赤足探入水中,
水面上悬浮着一些她认不出来的药材,药材轻轻擦过她泛着薄红的脚踝,惊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她缓缓滑入桶中,脊背倚靠着温润的柏木,微微闭眼,任温热的水将自己包裹,将身上的疲惫一点点消弭。
好困,好累,好舒服……
意识在这温暖中逐渐消弭,方才纠缠了两个多时辰,她实在没了半点力气,想努力保持清醒,眼皮却打着颤,怎么也睁不开。
手无力地垂下,指尖掠过锁骨处蜿蜒而下的水珠,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在桶里的水即将将她整个吞没的刹那,一双有力的手一捞,她自水中被带出,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肌肤上的水珠将他身前的衣袍打湿,淡淡的檀香自他身上传来,其中夹杂着烟火的气味。
是烟火,过年时分,漫天绽放的烟火,美好而幸福。
她终于安心下来,轻轻靠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的意识中,他抱着他从屏风后走出,一点点擦干她身上的水渍,换上干净的衣裳,而后轻轻放在了床上。
锦被将她包裹,她的手摸上他的额心,那里血痂早已褪下,却还微微凸起。他微微一怔,她仰着头,对着那里吻了上去。
而后,便彻底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雨霁初晴,暮色如宣纸上晕开的淡墨,将朱红廊柱浸染成冷寂的琥珀色。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浮响,清冷冷的碎音裹着潮湿的梅香,悄然漫进窗棂。
千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菩提吊坠,在被窝里发了一会儿呆,想起天色不早了,一会儿画扇他们要来府中用膳,这才从床上坐起来。
床边放着件红色披风,她搭在身上,穿戴整齐,径直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