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向航没一会儿也醒了,发现老婆不见了想起刚刚迷迷糊糊听到她说梁凛回来拿书看。他警觉地站起来也打算去书房看看,一推门就看见蹲在保险柜前翻找东西的施文思,他走过去低头看看:“不至于吧?这小子不知道保险柜密码。”
施文思刚刚已经把书柜都查了一遍,只要看过的书都会在柜子边上贴着的书单有记录,只少了一本梁凛带走了的金刚经,其他都对得上,书柜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个书房最值得警惕的就是保险柜,不管梁凛知不知道密码,自己再确认确认总是好的。
梁向航见施文思从下面找到上面,神情严肃,也不自觉安静下来跟着她一起翻,很快,梁向航就察觉到不对劲:“…户口本是不是不见了?”
民政局外,梁凛冷着张脸坐在车里,盯着手机屏幕里柯元空一小时之前发的消息。
【来了顾客,之前给他的设计图不满意,在做沟通,很快就好。】
梁凛没回复,解了白衬衫最顶上那颗扣子,坐在车里看了眼发布会。上面的弹幕简直没法看,都是在骂他的,本来就烦,他刚打算回复一条,车窗玻璃被人敲了敲。
他面色不善地按下车窗,跟同样穿白衬衫的柯元空对上视线。俩人都愣了愣,柯元空笑:“你穿白色好看。”
梁凛关了手机,开门下车盯着柯元空好半天才说:“用你说?”
柯元空跟在梁凛身后走进民政局,今天人不多,俩人很快就开始写申请表,写完把材料都交给工作人员,不一会儿又有工作人员带他们去宣誓。
梁凛这时候话很少,看起来有些严肃正经,柯元空小声安慰他:“别紧张。”
“…谁紧张了?”梁凛一直紧紧绷的身体放松一点。
柯元空怕他拉不下面子,只好用暗示法安慰道:“是我紧张,但是我深呼吸几个来回就好很多,你也试试。”
梁凛看不出柯元空的紧张,他那副游刃有余永远淡定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跟梁凛是二婚来的,早就熟悉流程了。
俩人被带到台上,宣誓台横在俩人腰前。梁凛站在左边,柯元空站在右边,正前方一个穿黑色正装的女工作人员一丝不苟地站在对面,拿着话筒开始说话。
“今天是20xx年12月21日,也是你们结婚领证的日子。我是临川市青安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颁证员。很高兴为你们主持宣誓仪式,从今天起,法律将赋予你们合法权利,恭喜你们正式结为正式夫妻。现在请你们牵起彼此的手。”
梁凛没动,柯元空去摸他的手发现他烫得厉害,牵起来才发现他手心一片湿,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梁凛,但现在不是出声安慰的时机,他只能用力握着梁凛没什么力气般的手,用这种方式来安慰他。
颁证员看着他们:“请你们现在拿起宣誓词,一起宣读结婚誓言。”
柯元空和梁凛同时各伸出一双手一人捏住一端白纸,对视一眼,多年来形成的默契让俩人共同放下这短暂又漫长的六年间隙,两道声线完全不同的声音交叠着开口,就像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在这一刻也交织在一起:“我们自愿结为夫妻,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拿到两本小红本时,梁凛的神色还和刚刚宣誓时一样严肃,柯元空有意引他想别的事情,问他:“现在就发布吗?”
梁凛走在柯元空前面,他没想好到底怎么发布。如果暴露柯元空的身份,施文思能让他立马再来民政局办离婚
说曹操曹操到,梁凛拿着手机在车边停下来。
“怎么了?”柯元空也在梁凛边上站定,见他神色凝重地盯着手机屏幕,担心又出了不好的事情:“是那件事情恶化了吗?”
梁凛关了手机,“不是。”又问柯元空:“你住哪?”
“在春港路那边。”
“先送你回去。”
柯元空摇摇头:“你有事先去忙吧。我先回工作室工作了。”
梁凛心道那些破甲方有什么好见的,结个婚还不给自己放半天假,还真是把这个红本当办学生证么?
手机又开始震动,梁凛又想关掉,但这次被柯元空眼尖看到了施文思的名字,挡住了梁凛要挂断的手,抬头看着梁凛:“是阿姨。”
梁凛:“…我不瞎。”
那为什么还挂?他想起结婚这件事施文思应该是知情的,自己怎样都应该再回一趟梁家,他考虑一番,跟梁凛说:“你今晚有空吗?”
梁凛用手机敲手心的动作顿住,侧头盯着柯元空:“?”
“我跟你回去和叔叔阿姨吃顿饭吧。”柯元空说:“再怎么样也算是大事了,不应该不打招呼。”
梁凛先是沉默,随后拒绝:“你不是工作么?”
“我现在发信息给他,明天再说。”
“不用。”梁凛很坚决。
柯元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梁凛坚持也很快妥协:“好。”
梁凛哪个答案听了都不痛快,冷嗤一声:“行。让你别回家的时候就答应得这么干脆。”
“那我跟你回去。”柯元空只好说。
梁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逃避般抬脚就走,柯元空又跟在他身后叹气。梁凛按了按车钥匙开车门,俩人刚坐进去,梁凛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他以为又是施文思,但这次是个本地陌生号码,他担心跟林梅的事儿有关,盯着号码几秒后接了。
车里很安静,所以柯元空很清晰地听见电话对面施文思冷冰冰的语气和声音:“梁凛,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你拿户口本去做什么了?”
柯元空张了张嘴,望着把脸扭过去的梁凛。
梁凛盯着车窗玻璃,上面还反着柯元空那张惊讶的脸,他耳朵贴着安静的手机,母子俩都在听筒前沉默着,隔了一会儿梁凛直接承认:“结婚。”
“现在,立刻,马上回家。”施文思的声音还算冷静,但梁凛知道她在爆发边缘,她发脾气倒是还好,如果这么冷静反而更可怕,梁凛心里也没底所以没应声,施文思听梁凛沉默,摆明了是拒绝,她冷声命令:“半小时,要么立马离婚,要么立刻带着他一起滚过来。”
这个“他”此刻就坐在梁凛边上,面露难色,梁凛扭头看他一眼。得,这个表情估计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梁凛正想挂电话,柯元空看出来后立刻对着手机喊:“阿姨,是我。”
对面倒吸一口气,跟刚刚冷静的声线完全不同,听着还有些懵圈和不可置信:“…元空?”
第6章 新人夫妻 你什么时候二婚。
黑色跑车驰骋在车流之中,一路向鲜有人住的半山开去。
柯元空对这段路程已经不能再熟悉,每一段路都标记着他无数个从前。六岁被送来梁家时,他低矮的个头缩在后座玻璃前,眼神也不敢乱飘。那天还是个大雾天气,远处山头和高大庄严的建筑在白气中若隐若现,下了车腿边的灌木丛都挂着湿气。
元空被接替他父亲职位的新任司机引入梁家正厅,为了消除柯元空初来乍到的不安和胆怯,施文思那天特意没去上班。那时元空很小,父亲去世时他才4岁,还不太懂得“逝世”二字包含多少无力回天的无奈和痛苦,直到后来母亲也跟着离世,他被唯一的亲人上了年纪的奶奶抚养一年后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奶奶认为元空跟着自己待在黄泥铺成的小乡村里没什么出路,自己越来越老也养不好那样可怜的柯元空,既然梁氏夫妇承诺过愿意收养元空,那她厚着脸皮也要打个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