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柯元空没听清,下意识凑到梁凛面前,但梁凛这次也没有?说他?流/氓/色/狼之类的话,只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柯元空又?愣了一下。
“你知?道?我今天在跟谁吃饭吗?”还没等柯元空说话,梁凛自问?自答:“谈昊,还记得么?”
“……谈昊?”
“海岛那天碰上的高中同学。”梁凛提醒他?。
柯元空心跳着。如果是平时的梁凛一定会发现,柯元空神色有?些慌张,并非像说话时那样镇定,他?追问?道?:“原来是他?。你们说什么了吗?”
“他?说你听到他?朋友在骂养子的时候吓得连尿都出不来了。”
沉默。
“你怎么这么笨,连骂人也不会么?是不是我怎么欺负你,你都觉得没关?系?”
柯元空温和地笑了笑:“怎么会这样想?”
他?问?梁凛:“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如果是因为这个,柯元空松了口气。这在他?能解决的范围之内,假如梁凛的低落是因为这个,那柯元空当然选择撒谎:“你不要想那么多。”
“所以你到现在还是选择骗我,是么。”
也再次选择让自己受伤。
“可是纠结这些好像也没有?意义。”柯元空将浴室里的灯关掉一盏,想暗示梁凛先出去?,无奈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好吗?”
灯光暗了下来,但不妨碍梁凛继续问:“你是真的不在乎么?”
是真的不在乎吗。是吗?
“你看。”梁凛今晚好像铁了心要让柯元空说实?话,也把横在俩人之间的问?题给说清楚:“从我们结婚到现在,这么久了。之前你不提,我也不提,我总以为时间长了就能忘记了。但不行。”
就像今天只是遇到谈昊,与过往有?关?的一切都会让他?像惊弓之鸟。
柯元空望着梁凛,好几秒都没有?说话。
为什么梁凛今晚如此?执着?一开始柯元空只以为是遇上高中老同学所以梁凛会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往事,也就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执意出走的事情?。但好像事情?也许远远不止。
是梁凛发现了什么吗?
是他?发现自己过分在意养子身份的事情?了吗?
谈昊跟梁凛是怎样说的?
梁凛应该不会想到自己执意离开的理由,实?际上也许任何人都想不到当时梁凛不知?道?从哪天起就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这让柯元空有?些无法接受,而后?来他?就听见谈昊的朋友说了那些话。原来像谈昊梁凛这样的人,也许对待养子的态度都是如此?。即使他?们一同长大,可偶尔面对一些利益问?题,并非能像自己想的那样坦然。
那是以亿为单位的价值,柯元空尝试着去?理解。
原本柯元空并没有?刻意放在心上,可有?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梁叔叔开玩笑说自己和梁凛这么多年了像亲兄弟一样,如果柯元空愿意的话,将?来把他?户口迁到家里,故意逗梁凛说,他?不愿意接管公司,就让柯元空继承。
那天梁凛直接重?重?放下碗筷,对着梁叔叔冷笑了声,说随便,最好让柯元空改姓。
柯元空心里很着急,他?不明白这样明显的玩笑,梁凛怎么会当真。可好像就是那天起,梁凛对自己的态度就很奇怪。
但其实?这个原因在很多人看起来都十分不能理解,可寄人篱下时,往往心思就像湖水。
一颗微小的石子投掷进去?,岸边人通过泛起涟漪的大小来判断石子抛进去?时的力度和湖水受到的冲击。但不是的。力度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无论多小的石子,一旦沉入湖水就永远长眠于湖底了。
小石子不断堆积堆积堆积,湖水就会上涨,但肉眼看不见水位的涨幅,而等肉眼真的能看见了,也就该决堤了。
柯元空发现回忆起那段时间的心思,他?仍然感到难过,是不在乎吗?也许他?只是不敢承认。
“梁凛,你一定要知?道?吗?”柯元空问?:“可那时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经常不高兴。”
“你不会想知?道?的。”梁凛打算在今晚短暂地放过柯元空,没有?将?真相说出来:“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在乎么?”
跳过原因直接要结果对柯元空来说很不公平,可这个笨蛋竟然想了想说:“如果你会高兴一点,我可以不在乎。”
就是这样。梁凛再一次无力地认识到,如果爱可以量化,那么自己拿到了柯元空百分之百的爱。可梁凛实?在太贪心,他?还想要这百分百的爱里参杂着哪怕百分之零点一的爱情?。
“笨蛋。”梁凛叹了口气,把所有?灯都关?了。
柯元空对梁凛的评价没有?怨言,跟在梁凛身后?回到房间。房间里只幽幽地拉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打在白色枕头上。
梁凛又?重?新拿了套睡衣打算去?洗澡,柯元空却又?跟在他?身后?重?新跟到浴室门口去?了。
“做什么?要看我洗澡?”梁凛大开着浴室的门,一副随时欢迎的样子,还干脆先脱了裤子拿在手上,不过这回柯元空倒是跟杆子一样立在门口看着梁凛。
梁凛:“?”
柯元空还是看着梁凛。梁凛是单眼皮,大部分人觉得他?没什么表情?看着人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不过柯元空不是大部分人,这样的梁凛在他?眼中竟然是可怜的。
他?走进去?,在梁凛面前停下。
梁凛看着这个神经病,寻思着他?是不是信息过载疯掉了。他?手扯着内//裤边沿正想把内//裤脱了吓他?就被柯元空抱住脖子了。
靠。搞什么。
他?手搭在内/裤上吊着,心也吊着。
柯元空说:“梁凛,我原谅你了。你也可以原谅我吗?”
梁凛想搭在柯元空肩膀上的手最后?还垂下去?了,无力地垂在大腿两侧,像风一吹就能四处飘摆的阳台上的藤蔓。
“可以。”梁凛说。
今晚梁凛再一次骗了柯元空,从酒醉开始。他?演得很成功,就像高中时,他?演得一点也不爱柯元空。